獨占金枝(美食) 第234節
玉清轉了轉眼珠,立時道:“我們沒提!”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那廂目光冰涼的季崇言便移開了目光。 這反應看的玉清不住點頭!果然!這世子爺果然對那位姜四小姐是不同的,他沒有猜錯。 所以他們自是不能提,要提也只能讓姜四小姐自己提,所以實情是姜四小姐自己說的,同他們可沒關系。 “姜四小姐道這些是權宜之計,讓我們不要胡說八道!” 這話一出,那位世子爺便沒有再吭聲了,垂著那艷麗張揚的眉眼,不知道為什么看著有些莫名的低落。 倒是一旁的林彥松了口氣,連連點頭道:“果然!我就知道崇言你不會胡來的!不似那個季崇歡,前兩天,我收到家書聽說他又胡來了!” 這個事……聽到這一出的季崇言有些意外的抬了下眉眼:前兩天他還在九龍嶺上,當然不會知道這些事情。 而自昨日下山之后,他們便一直在忙,著實是抽不開身,這件事本也不是什么無關緊要的事,畢竟季崇歡這號人做出什么事,讓整個安國公府給他擦屁股都不奇怪。 季崇言擰眉,不等林彥開口,便先一步開口問了出來:“什么人把他放出來的?” 先前因為得罪哥舒老將軍的事,季崇歡這一行人都關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季家二房那對夫婦又被他安排在了莊子上,整個安國公府上下平靜又逍遙。 “什么人把他放出來的?”這話真是嫌棄的緊。林彥抽了抽嘴角,解釋道:“你先前確實同景大人打過招呼了,景大人倒也不介意將他關到年關,可這一次,不放他出來,整個京兆府的大牢都要被他折騰了?!?/br> 居然能折騰整個京兆府的大牢?這倒是讓季崇言驚訝了:“他自幼莫說做好事了,就算做惡事,比起真正的惡人來也委實不夠看的厲害。什么時候他居然還有這樣的本事了?” 林彥:“……” 這話當真也不知道是夸季崇歡還是罵季崇歡了。 什么時候居然有這樣的本事了……林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解釋道:“倒不是他有本事,而是京兆府大牢關進了一家子犯人,那犯人里有個八歲的孩童得了天花,待到發現時,季二公子也被傳染了?!?/br> 雖說天花傳孩童的幾率要大的多,可也有些大人會被傳上的,這位傳聞中的季大才子不巧就是這樣的人。 這么個天花犯自然不能再關在大牢里傳染別的犯人了,景大人自然連忙把他轟出來了。 當然,從結果上看,季崇歡確實是憑自己的本事染上的天花出來的。 原來是染上天花了……季崇言默了默,再次追問:“既然染上天花怎么不好好在家養病,又胡來什么了?” 這話說的……林彥抽了抽嘴角,神情微妙的看了眼季崇言,道:“蘇二小姐也染上天花了……” 蘇二小姐?季崇言怔了片刻,記了起來:“是那個燈會同季崇歡抱在一起的蘇二小姐?” 林彥點頭:“就是蘇家那個被寵壞了定要嫁給季二公子的蘇家小姐,她染上天花了?!?/br> “蘇家也不知道這蘇二小姐什么時候跑出來的,問她她還不承認,結果……”林彥搖了搖頭,“都染上天花了,她還不肯承認……” 簡直死鴨子嘴硬!便是騙過了所有人,這天花的證據都擺在眼前了,還嘴硬什么? 所以,眼下就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這前腳才從京兆府大牢出來的季崇歡后腳同蘇二小姐私會了。 這楊大小姐還沒進門呢,這頭上就綠的沁人,綠的人盡皆知了。 也因此只是臨近年關,還沒到過年,長安城里便熱鬧的不像話了! 第四百一十章 年關 “都說了我沒有去同二公子私會!” 蘇家的別苑里,一道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嬌蠻的語調聽起來底氣十足。 隔著屋門同她說話的蘇大公子額頭青筋暴起,撐開張到極限的忍耐力終于在這一刻崩到了極致一下子斷了開來。 蘇家也是橫亙大靖大周兩朝的老牌權貴了,否則也不會在彼時陛下膝下只一子,太子妃位等同后位的情況下,從一群虎視眈眈的權貴中殺出一位太子妃了。 這等家世出生的蘇大公子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氣的,一貫只有他給旁人氣受、欺負旁人的份,當真鮮少有人能給他這般氣受的時候。 這個素日里嬌蠻不講道理的妹子往日里又蠢又刁蠻的對象不是自己時,他是挺樂意順水推舟的幫一把的。 都是姓蘇的,骨子里也有一半相同的血,他蘇家的人欺負欺負人怎么了? 可眼下,這嬌蠻不講道理的妹子對上了自己……蘇大公子念著往日舊情好脾氣了一番之后,到底也忍不住了。 又不是只這蠢貨一個姓蘇的?他也姓蘇,憑什么臨近年關的空檔要跑過來受這窩囊子氣? 是同窗狐朋狗友間吃飯玩樂沒趣?還是青樓花娘、后院小妾不美? 要不是看她姓蘇,哪個高興搭理她? “沒去你個頭!這整個長安城哪個不知道季家那掃把星要不是沾上了天花能從京兆府大牢里出來?這整個長安城旁的小童可都被隔離到郊外的院子里去了,只他一個大人被關到了季家的別苑里。你倒是告訴我,你要是沒去那季家的別苑,是怎么傳上的天花?”蘇大公子一邊說一邊揉著腦袋,只覺得腦殼疼的厲害。 隔著一道門,女孩子蠻不講理的聲音依舊傳了過來。 “我沒有……” “你再敢說一句沒有試試?信不信老子立時找人關了這院子讓你自生自滅?”蘇大公子怒的握了握拳頭,他自詡自己再不是東西也不至于對女子動手,可小妹這一口一個的“沒有”當真叫他快要破例了! 不等下一句“我沒有”傳來,蘇大公子隔著屋門憤怒之下喝道。 “你信不信老子便是現在就關了這院子,讓你死在里頭,爹娘頂多打罵我一頓,都不會說我半個‘不’字?” 季崇歡這人簡直跟坨糞球一樣,哪個人沾上他,尤其是小妹這等素日里腦子不大好使的,沾上他腦子都跟被糞球糊了一樣。 真是的,老天爺怎么不一記雷劈了他,免得叫他出來害人? “這長安大街上隨便拎個人出來都知道你同季崇歡兩個做了什么,你還沒有?”蘇大公子冷笑,“你腦子是不是有???連京兆府大牢都轟出來的人,你覺得自己能夠比京兆府大牢里那些五大三粗的獄卒更厲害不成?” “你是不是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不會有人發現?”蘇大公子冷笑聲不斷。 這樣陰惻惻的冷笑聲聽的門后還在嚷嚷著“沒有”的蘇二小姐身子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大哥以前對同僚使陰招的時候就是這樣的笑聲,只是那時候她不以為然,甚至還會跟著應和大哥,甚至那倒霉的同僚越慘,她心里頭便越是暢快??裳巯逻@冷笑聲對上了自己,蘇二小姐只覺得渾身發寒,心里無端的生出一股害怕之感。 原先還敢閉著眼說瞎話的刁蠻底氣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蹤影,蘇二小姐瑟縮了一下身子,張了張嘴,接連不斷的“我沒有”到了嘴邊卻變成了“我明明什么都安排好的,沒有人發現的”。 先前私會被人發現,再加上蘇大公子一番交涉敗給楊大人那老狐貍之后,蘇二小姐便被蘇家二老同蘇大公子勒令在家反省。 每日里提著耳朵,也不知道要聽多少遍“不要理會季崇歡那個繡花枕頭”,從最初的口中為之爭辯漸漸轉為了默不吭聲。只是心里頭,對著二老同大哥的眼拙不理解,以及家人無人欣賞季二公子的才華這些事,蘇二小姐早已轉為了深深的憤怒、不滿以及心疼。 季二公子又做錯了什么?不過是因著被她所喜歡才會被人這般誤解的。 大抵是這些時日她的默不吭聲漸漸讓蘇家二老同蘇大公子放松了警惕,覺得他們這些時日的念叨沒有白費,小丫頭總算是理解了他們的良苦用心了。 其實并不然,長到這么大,她頭一次明白了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以致于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冷靜了下來。 大抵真的喜歡一個人會給人無限的勇氣,也讓人愈發的清醒和理智。她這些天一直在暗中觀察身邊的人手,記下了每個人的喜好,還從旁的地方搞到了蒙汗藥。 所幸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季二公子被放出來了,她欣喜若狂,只是這放出來的緣由卻是讓她更是心疼。 最早告訴她這個消息的就是二老同大哥,他們那般幸災樂禍的語氣叫她憤怒:說季二公子這般遭遇是天公懲罰!呸!分明是天妒英才才對! 即便是內心憤怒甚至怨恨到了極致,她都強忍著沒有吭聲,而后一番謀劃之后成功出府見到了季二公子。 在她眼里,即便是一身狼狽的季二公子,也依舊是她初見時的那個翩翩佳公子。一番互訴衷腸,季二公子感動不已,口中道:“患難見真情,只可惜崇歡同蘇二小姐有緣無分,唯下一世再續前緣了?!?/br> 她哭的恨不能肝腸寸斷,卻也一直守口如瓶,遵守同他之間的約定,沒有說出破壞季、楊兩府感情的事。 只是不成想……蘇二小姐心中有些微妙:她到底是缺了些破釜沉舟的勇氣,不過眼下既然如此,那季二公子同她…… 蘇大公子沒有理會自家妹子的心思:左右就是一門心思的想要貼著季崇歡那糞球黏上去唄! 倒是果然肯說實話了,明明都安排好的? “你倒是真的長本事了!”蘇大公子冷笑著看著蘇二小姐,開口道,“確實安排的好,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二人患上天花,一患患一雙。老子等著看你這只有家族庇蔭,半點本事沒有的蠢貨到底能弄個什么前程來!” 對這個幼妹,家里人一貫是疼愛的緊,千挑萬選給她選了一門品行端方的貴婿,想著不管如何,有家族庇蔭,又有這么個能力出眾、家世清白、品行端方、長的也好的老實夫婿,她便是再一無是處,日子也不至于過的太差。 可眼下看看,一無是處是真的,好不容易給她找來的貴婿給她踢沒了,沾上了季崇歡那個稍微有點腦子都避之不及的糞球,他都不需要動什么腦子,就能猜到往后這蠢貨的結局。 左右……隨便她去了!她愛干嘛干嘛,大不了就當沒這個妹子了! 他們這些時日好言好語、苦口婆心的相勸都快成仇人了。 冷笑了一聲,蘇大公子轉身就走,待到走出院子凈了手之后,他才拉下臉來。 蠢貨又要人給她擦屁股了。前些時候因為她的事,險些沒叫楊老狐貍將他蘇家扼住他們的喉嚨給活活掐死,這次這個事……蘇大公子揉著眉心,臨近年關,臉上不見半點喜色,難看至極。 前一次燈會私會的事都是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這一次這么一雙天花患者,這怕是百姓看楊家上下眼睛都冒綠光了。 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揭過去呢!蘇大公子頭疼不已,心中憤怒:早知道當年最小的妹子生出來是這么個惹禍精,他便是頂著牢獄之災也要把她摁死,可氣死他了! 有這種感覺的不止蘇大公子一個! 在莊子上同季二夫人相看兩厭鬧著出家的季二老爺突然一大早便在季二夫人詫異、不解的目光中被人直接帶出了莊子。 怔了一怔,回過神來的季二夫人連忙邁開腿往前追去:“是世子爺還是國公爺發話了?還有我呢?怎么不帶我出去?” 這莊子景致很是不錯,往年每年入夏她都喜歡自己或接兩個閨中密友過來小住和顯擺。 前來帶人的護衛黑著臉一聲不吭,連理都沒理會她一下,只是強硬著把從床上抓起來,還穿著中衣的季二老爺塞上了馬車,而后吩咐了一下別苑的護衛“關門”之后便揚長而去了。 這舉動……從進門起沒一句廢話,直奔季二老爺的床榻抓人帶走,一氣呵成。 好不容易追到門口的季二夫人就這么“啪”的一聲對上了關上的宅門,這么大個“閉門羹”吃的季二夫人險些沒被才吃下去的早食噎住。 這是……怎么回事?寒風吹過,吹的沒來得及披上厚襖披風的季二夫人打了個哆嗦,許是太冷,這一吹,原本發熱的腦子也被吹的冷靜了下來。 回憶了一番那些黑面護衛過來抓人的舉動,直奔床榻抓起人扔進馬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要綁人呢!要不是看到那些護衛腰間的安國公府的牌子,她都以為是劫匪了。 可好端端的,安國公府的護衛怎么會跑來抓人呢? 世子爺不是讓他們在莊子上反省“夫妻關系”的么? 這個疑問只穿著中衣就被抓走的季二老爺也想問。 馬車還是他家的馬車,鋪了軟墊,只是里頭卻沒擺什么炭盆,所以馬車才走出沒多久季二老爺便喊冷了。 “怎么那么冷?府里苛扣你們了不成?怎么沒擺炭盆呢?”季二老爺長那么大,還是頭一回大冬天坐沒有炭盆的馬車呢! 兩個抓著他壓住他的黑面護衛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一聲不吭。 這樣的一聲不吭可不比開口直面打罵他好上多少,季二老爺頓時勃然大怒:“問你們話呢?怎么不說話?炭盆呢?” 黑面護衛們依舊沒吭聲。 季二老爺見狀怒氣再次暴漲,憤怒道:“你們是哪里的護衛?待我回了府,定叫管事立刻踢了你!” 這一句“威脅滿滿”的話語終于叫兩個黑面護衛有所反應了,他們掀了掀眼皮,開口道:“我們是國公爺身邊的暗衛,只聽國公爺的命令,身契也只在國公爺手中?!?/br> 季二老爺:“……” 居然是爹身邊的……那可動不了了,只是爹……季二老爺滿臉不解:他這些時日同那婦人一直被季崇言那個眼里沒半點長輩的關在莊子上,便是想出去胡來也沒那個本事,所以,他不可能做什么的,爹可不是蠻不講理的,要換了那個目無長輩的大侄兒倒是還有可能。 既然爹不是蠻不講理的,他又沒做什么,季二老爺心中稍安,哆嗦了一下有些發涼的手腳斜眼冷哼了一聲那兩個黑面護衛,開口放出了狠話:“你們……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