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美食) 第233節
一身臟兮兮囚服的姜二老爺頂著一頭烏雞窩一般的頭發及時趕到,趕緊小跑著殺了過來,沖入人群。 那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洗澡的味兒沖的周圍眾人連忙避讓開來,小柳綠還來不及躲開便被姜二老爺一下子拉住了手,他瞥了眼小柳綠的肚子,激動道:“小柳綠,我回來了,放心,沒人敢欺負你了!” 小柳綠綠著一張臉,拿繡帕捂著鼻子連打了幾個噴嚏,看了眼躲的遠遠的姜二夫人等人,拿帕子在鼻子前扇了扇,不解道:“二老爺,奴記得寶陵縣衙大牢是給洗澡的??!你怎么回事?” 這要真有金貴血脈也要被他熏得扛不住了。 說到這個,姜二老爺便是火冒三丈:“寶陵縣衙那群獄卒懶得很,我尋個人幫我洗澡都尋不到……” 小柳綠:“……” 原來不是人家不給他洗澡,是嫌棄沒人伺候他,便干脆不洗了。這二老爺心里到底有沒有數?那是大牢又不是客棧,再者說哪個好端端的人會關到大牢里去的?你自己犯了事,原本就是個“犯人”,還要人家獄卒伺候么? 要真這樣,那這天下都要亂套了! 綠著一張臉的小柳綠還來不及開口,那廂發完火,問候了一番寶陵大牢獄卒家人的姜二老爺便轉頭憤怒的瞪向姜二夫人,道:“你這毒婦,只準許你那輝哥兒長大便不準許我的金貴血脈長大不成?我告訴你,小柳綠腹中的孩兒若有什么閃失,我定不會放過你這毒婦的!” 小柳綠腹中那個不存在的孩兒能有什么閃失?姜二夫人瞥了眼綠著臉的小柳綠,又看了看烏雞頭一般的姜二老爺,頓了片刻之后,陡然覺得有些無趣。 于是她漫不經心的回了一聲:“哦?!?/br> “你要是敢……”正說的唾沫橫飛的姜二老爺冷不防姜二夫人來了這么一句“哦”,原本想要出口的話一下子頓在了原地。 她“哦”了啊……那這……這定是那毒婦這些時日學乖了,想先穩住他。 姜二老爺這般想著,連忙定了定心神,哼道:“你少妄圖用這等話來哄騙我,我是不會信你的!” 姜二夫人再次點頭“哦”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原本想要出口的狠話如同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姜二老爺:“……” 狠話放下去,得到的只是一個“哦”字,實在是叫人有些泄氣。 怔怔的看著仿佛換了個人一般的姜二夫人,姜二老爺一時漲紅了臉,只覺得姜二夫人這樣淡淡的反應著實駁了他的面子。 姜二老爺氣的握了握拳頭,對面那頭漫不經心“哦”的姜二夫人看了只是發出了一聲冷笑,身后兩個粗使丫鬟同兩個五大三粗的下人及時現身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孬種!以為她吃過一次虧還會吃第二次不成?姜二夫人不以為然。 對方這般帶足了人手的樣子氣的姜二老爺恨恨揮出的一拳一下子轉了個彎,狠狠的砸到了一旁靠著的梯子上。 站在梯子上掛燈籠的白管事嚇的連忙抱緊了梯子,險些沒被他一拳砸的掉下去。 莫名其妙的受了一波無妄之災,待到回過神來,一向腰掛枸杞水自詡好脾氣的白管事張了張嘴,一個“二”字才來得及開口,一陣延綿不斷的拳法便接踵而至! 腳下拳頭震顫不斷,白管事嚇的緊緊抱住了懷里的梯子,驚呼:“二老爺,快收手,容老奴下去!” 收手?姜二老爺抬頭陰惻惻的瞥了他一眼冷笑:“我就不,今兒我要是收手了我就不是個男人!” 說話間一拳一拳砸梯子砸的更起勁了。 如此個證明自己是男人法?看著上頭抱著梯子搖搖欲墜的白管事,就連才進門過來看好戲的錢三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你要證明自己是男人自尋別的法子去證明,干梯子同站在上頭的白管事何干? 人家白管事一把年紀的人了,你先把人放下來再說??!錢三猶豫了一番:雖然這事不是他家里的事,可到底是姜四小姐家里的,白管事年紀也大了,一輩子枸杞水平和的很的人,這般萬一驚嚇又或者從梯子上掉下來出了什么事,叫姜四小姐知道了定要發火的。 既然如此,他就勉為其難幫…… 這情形,錢三看了還要猶豫一番,有人卻是進門一見,當即便抬手招呼身后的護衛上前幫忙了。 “我的天!趕緊把那腦子被門夾了的拉開,把白管事放下來!”方知慧只一見便下了命令。 到底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家二小姐,底氣就是足! 雙拳難敵四手的姜二老爺很快便被人架了開來,被阻止的姜二老爺憤怒不已的罵了開來,方知慧自也不是什么好惹的,當即罵了回去。 場面一陣雞飛狗跳,以至于誰也沒有注意到此時搖著折扇的小柳綠不知什么時候退到了一臉冷笑著的姜三老爺身邊,而后一腳踩到了姜三老爺的腳上。 一股鉆心般的疼痛襲來,姜三老爺痛的當即伸手連忙將小柳綠推開,伴隨著一道驚慌的喊聲“奴不是故意……”小柳綠倒了下去。 整個被推倒的過程簡直一氣呵成! 此情此景,看的春mama眼皮不由一跳:這丫頭……動作好生快??! 第四百零九章 胡來 臨近年關,過了半個月無趣卻又平和日子的姜家別苑里一陣雞飛狗跳。 有姜三老爺又驚又嚇又……兇狠的破口大罵:“這個不干我的事,是她先踩的我!” “她一個女子,生的又不結實,你這般五大三粗的,讓她踩一腳怎么了?”錢三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插嘴道。 姜三老爺臉色難看至極,掃了眼在場眾人:放高利的、開青樓的、耀武揚威的首富家小姐……看來看去就沒一個好東西,都不知道是些什么貨色。 可就是這群貨色,還敢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他說不清這到底是什么眼神,只覺得自己好似被人深深的鄙夷了。 這群人……姜三老爺只覺得拳頭硬的厲害,憤怒的揮拳揚了揚,只是揮出去的拳能打哪個……拳頭在空中晃了一圈,只能對著空氣揮了一記。 這些人都不是好東西,也都……不好惹,都是硬茬子。真是的,怎么就沒一個軟包子給他打一拳呢?這個時候倒是有些羨慕二弟了,好歹還有個梯子可以打打! 還有……踩一腳?說的倒輕松!姜三老爺抽了抽嘴角,伸手指向小柳綠腳上那雙比起尋常繡花鞋多了截方塊底的鞋子,憤怒道:“這鞋子踩誰誰不痛?她就是故意挑的這鞋子踩的我!” 小柳綠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說出早已備好的說辭,便聽一旁的姜二夫人忽地涼涼的來了句“土包子”。 嗯?說他土?姜三老爺憤怒的轉過身看向姜二夫人:這潑婦一身……呃……這二嫂子穿的還挺簡單樸素的,好似挑不出哪里好,卻也挑不出哪里不好。 姜二夫人翻了記白眼,低頭撿起方才慌亂中扔在地上的羽毛折扇,問姜三老爺:“好看不?” 好好的折扇上插了幾根山雞一樣的羽毛,顯得不倫不類的,好看個屁! 姜三老爺冷哼:“這破扇子哪里來的?丑的很!” 姜二夫人不屑的冷笑了一聲,罵道:“你懂個什么?土死了!現在長安城里就時興這樣的扇子!” 這對話真是好生耳熟,以至于正在嚷嚷喊疼的小柳綠連嚷嚷聲都頓了一頓。 “土包子不懂而已,這鞋子哪個是故意挑了踩的你?眼下就流行這樣的鞋子,我過幾日也準備去買一雙呢!”姜二夫人說罷朝姜三老爺“呸”了一口,繼續不痛不癢的罵道,“土包子不懂,推人害了你二哥的金貴血脈怪誰呢?” 不提金貴血脈還好,一提金貴血脈……姜二老爺當即火冒三丈,揚著拳頭就沖姜三老爺沖了過去。 別人他打不得,哦,是不敢打,這弟弟還打不得不成?在牢里關了那么久,早看他不順眼了! 眼看這兩人皆拳頭硬的很,原先卻一個砸向了梯子,另一個砸向了空氣,眼下倒是總算找對了地方。 方知慧抬了抬手,幾個護衛適時的放了手,看著兩人揚著拳頭沖了上去,往一旁閃了閃,從煙花周那里抓了把瓜子看的高興:早該這樣了!這兩人放在一起互相使勁多好??! 姜二老爺和姜三老爺可謂“棋逢對手”只一沖上去便扭打成了一團,看那難解難分的架勢,估摸著沒個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是打不完的。 一旁地上正抱著肚子嚷嚷喊疼的小柳綠臉色僵了一僵,一邊口中不忘敷衍的嚷幾聲,一邊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春mama。 再這樣下去,肚子里藏的那一包市集上買來的雞血都差不多了。 這嚷嚷著金貴血脈重要的姜二老爺眼下居然管都不管她?只顧沖著姜三老爺使勁。她要真是對這姜二老爺情深不悔,真有金貴血脈的話定會當真被他氣死的。 還有這樣的人?還管不管她了?再不管可要拆穿了??!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女兒,只被小柳綠瞧了一眼,春mama便知道她肚子里在打什么主意了。 眼見快拆穿了,春mama連忙朝那廂的姜二夫人咳了一聲,姜二夫人這才開口道:“那去請那個毛大夫過來看看吧!” 這種不存在的金貴血脈,也只有毛大夫這樣的會看了。 一個小廝應聲而去。 這個時候打的正歡的姜二老爺倒是還沒忘記自己的金貴血脈,同姜三老爺扭打的間隙還不忘抽空回頭,深情的看了眼小柳綠:“護好你的金貴血脈!”說罷繼續回頭同姜三老爺扭打起來。 小柳綠沒忍住翻了個白眼:這王八羔子,果然得離遠點的好,免得耽誤她掙錢! 毛大夫來的頗為及時,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便請來了,聽說是正要出門買菜的時候巧巧遇上了,便連忙請了過來。 一行人“呼啦呼啦”的隨著毛大夫一行人跟著過去看熱鬧了。 走的遠了,還能聽到那廂被打痛了的姜二老爺、姜三老爺兩人慘叫聲中夾雜著一兩聲“娘”。 這兩人的娘——姜老夫人還在小院子里養著,神志不大清晰,自是不會理會他們。 又一聲來自姜三老爺的慘叫聲傳來。 “娘,快來幫我,二哥打我呢!”姜老夫人依舊毫無回應,只有站在梯子上被架在半空中抱著一只福字燈籠的白管事瑟瑟發抖:他定是同這兩個老爺八字不合,哪有一來就這樣的?他還要不要下來了? 方二小姐他們也是!只顧看熱鬧,都沒人記得先把他放下來么?白管事抱著福字燈籠低頭看著正在扭打的兩人嘆了口氣:哪個想看這兩個人打架了?這兩人又不好看,打架的姿勢也丑! 四小姐要是在就好了,至少這兩人不會這般放肆,也不會忘記還在梯子上的他了。 “阿嚏!”打了個噴嚏的姜韶顏摸了摸鼻子,笑著對香梨道了一句“無事”而后便對香梨道:“明日一早我們便回晏城!” 好……香梨本能的不住點頭,只是這頭點到一半……誒?什么?晏城?不是姑蘇嗎? 那姑蘇小雪白那里…… 姜韶顏搖了搖頭,瞥了眼一旁還在那里剝長生果吃的玉清和紫光,沒有吭聲。 寶陵的事也就是姜二老爺、姜三老爺這些家務事,玉清和紫光聽聽也罷了,姑蘇那里的可就不能叫這兩人聽到了。 回過神來的香梨狠狠的剮了那里兩個道士一眼。 這么兇的……玉清縮了縮脖子,心里卻沒什么害怕之感:香梨這種人,心里有什么都寫在臉上了,兇也就是看看而已。 哪像她家小姐和那位提著槍殺入瑞元觀的世子爺,那個才叫人害怕呢! 被香梨半點不給面子的趕了出來,玉清和紫光對視了一眼,有些憋屈:先前商議那腹中孩兒的時候這小丫鬟可不是這樣的,一眨眼的工夫,跟變了個人一般,真是善變!難怪道家不知哪個先人有云“女人心思難猜的緊”,“山下有老虎,不要隨意下山”了。 被掃地出門的玉清和紫光一前一后的走著,雖是同出一觀,可素日里兩人可沒什么交情,要不然玉清也不會被“發配”去陪姜韶顏離開瑞元觀了。 紫光不喜歡這個木訥傻氣的小道士,扮豬吃虎的玉清也瞧不上紫光那暴發戶做派,兩人……著實是互相看不順眼而已。 走出姜四小姐休息的院子,才走到金陵府衙前的空地上便撞上了正同林彥說話的季崇言。 原本以為那位金尊玉貴脾氣差的世子爺不會理會他二人,哪知道那廂貴人事多正同林彥商議正事的季崇言卻突然開口出聲叫住了他二人。開口倒也懶得廢話,直問道:“你們方才去姜四小姐那里了?” 紫光道士聞言本能的點頭“哦”了一聲,沒有多言:果真是掌控全局的世子呢!什么都想知道,走到哪兒,就要掌控到哪兒,眼下到了金陵府,這金陵府的一舉一動都不能飛出他的掌控之中呢! 這個回答讓季崇言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玉清卻是瞥了眼紫光道士,翻了個白眼,開口道:“姜四小姐身邊那叫香梨的丫鬟問姜四小姐腹中孩兒的事……” “啪嗒!”兩卷卷宗掉在了地上,方才抱著那兩卷卷宗的林彥目瞪口呆的看著季崇言,不敢置信的指著他脫口而出:“你……你……” 崇言怎么能干出這種事呢?這也太過分了,回頭待到安國公他老人家聽說了定會打斷崇言的腿的。 腹中孩兒……季崇言垂下眼瞼,抿了抿唇,涼涼的掃了玉清同一臉不明所以的紫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