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金枝(美食) 第136節
正頭疼的時候,季崇言突然半夜里尋了個艄公劃船來了他們船上,他唯恐季崇言進去之后尋不到機會,便連忙趕在季崇言進艙前把這話說了,要他問問姜四小姐的意思。 他尋思自己一番所作所為又沒有逼迫也算有禮,便是季崇言不搭理他也無妨,哪知會變成這個樣子。 比起林彥突然開口胡說八道,把他的老底xiele個全,季崇言更是不講道理,直接一腳將他踹入了湖里。 他都不記得昔年同窗時什么時候得罪過這二位了,簡直莫名其妙! 段斐雖然自詡不算好人,卻也不覺得自己這話有什么問題,是以說出這些話時底氣十足,將話說完便將目光放到了對面的姜韶顏身上,開口問她:“姜四小姐,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姜韶顏還不曾開口,一旁林彥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段斐,你午時多喝了幾杯便莫要胡說八道了!” 一邊說著一邊瞥了眼身旁抿唇冷笑的季崇言,不等季崇言有所動作,林彥連忙上前揪住段斐的衣領將段斐捂著嘴巴拖出了船艙。 他道崇言怎會突然動手呢,原來是段斐說了這樣的話。若不是顧及著姜四小姐還在船上,段斐決計不是落水這般簡單了。 待到段斐被林彥拖出船艙之后,姜韶顏頓了片刻之后,忽地輕哂了一聲:“原來是這么一回事?!?/br> 其實她倒沒有這般生氣,段斐這想法在大周雖然顯得匪夷所思,不過姜韶顏這個現代人未嘗沒有見過。只是她自己并非這般的人而已,也不需要同段斐這般“湊合”各管各的。 東平伯姜兆一直是個好父親。 不過季崇言的反應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能不說一聲直接動手,看來是當真生氣了。 “姜四小姐,你莫用理會段斐!”季崇言開口對姜韶顏說到這里,不由冷哼了一聲,道,“我看東川王父子是裝傻裝久了腦子真出了問題?!?/br> 比起段斐給出的提議,讓他心中更是不悅的是段斐的態度:這般無所謂渾然不覺有錯的態度說到底還是段斐潛意識里覺得姜四小姐高攀了自己,覺得姜四小姐找不到如意郎君了。他能理解世俗的看法,也無法讓每個人都發現姜四小姐的好??勺约旱男纳先吮蝗诉@般輕視,是季崇言不能忍的。 是以,他想也不想便對段斐動了手。 姜韶顏當然不會察覺不到季崇言的好意,更不會拂了他的好意,是以頓了片刻,輕聲道:“多謝季世子!” “你不必謝我?!奔境缪钥聪虼鬼呐⒆?,微微蹙了蹙眉:她還是那般客氣,他當真不希望她這般客氣。 畢竟他私心里從來不希望將她當成外人,為自己喜歡的女子出頭這種事本就是他當做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她對自己能不那般客氣! 謝過季崇言之后,姜韶顏開口問季崇言:“季世子知曉東川王父子是裝傻?” 對于東川王父子的行徑,季崇言斬釘截鐵的做出了評判:裝傻,不是真的傻。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確定的。 畢竟東川王父子既然能做到兩代醉生夢死的裝傻,想來不是什么蠢人,這樣的人難道還能叫季崇言抓住了把柄不成? 第二百九十章 登對 季崇言聞言“嗯”了一聲,看向姜韶顏,神情專注而認真:“姜四小姐,我不會騙你?!彪m說沒有說明緣由,想是應承過什么承諾又或者別的什么理由,卻也坦然應了下來。 頓了頓,季崇言又接著說道,“你莫要跳進段家的坑里?!?/br> 段斐此舉或許當真如他所言是想自在,不想被管束,東平伯一家身家背景又干凈,與各方勢力沒有交集,令段斐放心。 可他全然沒有想過段家在做的事會引起什么后果,會不會將阿顏拖進火坑。 或許正是如段斐所言他不在意阿顏,所以也不會心中有愧,更不會為阿顏考慮。這是他更不能忍的,這才直接對段斐動了手,絕了他的念想。 姜韶顏當然聽出了季崇言話里的好意,聞言沉默了一刻,輕聲道:“我明白,多謝世子提醒?!?/br> 又是“多謝”,季崇言抿了抿唇,沉默了一刻,目光轉向別處。 船艙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姜韶顏這才注意到香梨、小午還有季崇言身邊的的盧和一個不曾見過的護衛不知什么時候去了船艙外,此時艙內只他二人了。 姜韶顏目光閃了閃,一股莫名其妙的微妙感涌上了心頭。她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下意識的不去看季崇言。 方才同林彥說話的時候其實也只她和林彥兩個,這種不自在的感覺卻不曾出現過,真是奇怪了。 正踟躕間,季崇言再次開口了:“姜四小姐近些時日可好?” 近些時日……想到近些時日發生的事,姜韶顏笑了笑道:“近些時日也算順心!” 姑蘇這里發生的事都在朝著她希望的方向而去,自然順利。 季崇言“嗯”了一聲,頓了片刻,忽道:“聽林彥說你在楊家別苑起火那一日看到那位楊二夫人了?!?/br> 這話一出,姜韶顏便下意識的去看一旁的季崇言。 大麗之事事關他生母昭云長公主,這也是她篤定他會幫忙的原因之一。 “那日別苑起火,我親眼見到了那位楊二夫人?!苯仡佌f到這里,臉色忍不住沉了沉。 大麗是個很謹慎的人,即便那日突起大火,nongnong煙霧之中實在被嗆的熬不住也只將面紗摘下來片刻。若不是她從一開始就盯上了大麗,怕是抓不住那片刻大麗摘面紗的功夫的。 大麗那張臉她不會忘,楊二夫人就是大麗這一點不會有錯。 只是光用手上的蓮花刺青同見過大麗的畫像這一點來說服季崇言,姜韶顏覺得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又怎么讓季崇言完全信服。 只是……想了想姜韶顏對季崇言道:“我信季世子也請季世子信我,楊二夫人……”說到這里,姜韶顏驀地一頓,頓了片刻之后,斬釘截鐵的開口道,“應當說真正的楊二夫人就是大麗?!?/br> 眼下姑蘇城里,露面于人前的顯然不是真正的楊二夫人。 可因著先前楊衍多年的小心籌備和布置,沒有人能指出楊家指鹿為馬之說。 不過能瞞一個人的身份長達二十年,不管是策劃這一切的楊衍還是做下這些事的大麗,其忍耐力都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季崇言聞言只是看了姜韶顏一眼,輕輕的“嗯”了一聲,先前段家之事他讓她信自己,她信了,如今大麗之事,她讓他信自己,他也信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默契感讓季崇言心情很是不錯。 那廂被林彥拖出去“醒酒”的段斐也在此時跟在林彥的身后回來了,不復離開時的不解和不以為然,回來之后的段斐再次看向姜韶顏的眼神里明顯多了幾分怪異。 看了片刻的姜韶顏又轉頭去看一旁的季崇言,他那強作鎮定的表情當真是不管怎么看怎么都覺得帶了幾分不可思議的味道。 這表情和反應饒是姜韶顏也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林彥是怎么讓段斐“醒酒”的。 “醒酒”后的段斐顯然不再胡言亂語了,“嘿嘿”笑了兩聲之后,賠了個不是:“我中午多喝了兩杯,喝醉了胡說八道……給姜四小姐陪個不是?!?/br> 姜韶顏看了眼一旁的季崇言,道:“無妨,段世子方才說了什么我已經不記得了?!?/br> 這回答讓段斐松了口氣,忍不住腹誹:這姜四小姐還是很好說話的,他第一眼的感覺沒有錯,確實是個心寬體胖的姑娘! 他也知曉自己的想法為大多數人所不理解,如今卻因著季崇言這廝只能硬生生的錯過這個姑娘,還怪遺憾的。 不過遺憾也好,放心也罷,到底還是比不上此時內心的震撼。 林彥居然告訴他季崇言看上了這位姜四小姐! 這位姜四小姐?段斐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看著面前在林彥口中“略有豐腴”,在正常人眼中明顯“豐腴”過了頭的姜四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當真是因著自己長成那副樣子,每日晨起時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看膩了,不在意相貌了? 人說不以貌取人,季崇言倒是當真言出必行了。 林彥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著站在一起的兩人,不知道為什么看久了總有一種登對又不登對的感覺。 乍一眼看上去,這二人相貌差距簡直可用南轅北轍來形容,自然是不登對的。 可看久了不知道為什么,看這兩人站在那里,一樣清泠泠的不說話,神情平靜的樣子又莫名的登對。 段斐顧不得身上的狼狽,好奇的看著,越看越好奇,越是好奇越想看。 外表雖說不登對,可這兩人的氣質還當真有種莫名的相似感,難道這就是季崇言看上姜四小姐的理由? 正看的認真,冷不防腦袋上挨了重重的一擊,段斐捂著腦袋回頭看向出手的林彥。 林彥收了手,輕咳了一聲,眼角的余光瞥向那廂已明顯不悅開始抿唇的季崇言,道:“看什么看?你那一大艙的鶯鶯燕燕還不夠你看?” 都同段斐說了姜四小姐是崇言的心上人了,他怎么還看?崇言什么性子誰不知道?難得認定一個人,段斐先前又搞出了那么一樁事,便是他沒這個意思,也要仔細崇言秋后算賬才是,眼下居然還不消停,還盯著姜四小姐看。 挨了一記的段斐嘀咕了一聲“那不一樣”,鶯鶯燕燕是天天能看的,似季崇言和姜四小姐在一起的時候卻不是天天有的。 “明日一早便停船靠岸?!奔境缪噪m然沒有說什么,卻顯然有些不喜段斐的舉動。 如此,還是早早同段斐一行人分開來的好,不管是游湖還是查案,沒有段斐顯然更好。 第二百九十一章 身份 段斐的游船自然有空余的艙房,其內布置遠比尋常的客棧更好。 游船還自帶了廚子,做的菜不錯,當然魚rou本也是最豐美細膩的時候,自然怎么做都好吃。 吃了一頓讓香梨感慨“不知道為什么總是缺了幾分小姐做的菜那味兒”的全魚宴之后,眾人便回艙房歇息了。 大船上鶯鶯燕燕的彈唱也因著季崇言的到來停了聲響,眾人忙了一日,自是倒頭就睡,可睡到半夜里,姜韶顏還是醒了過來。 無他,下雨了。而且雨勢還不小,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在游船上如擊鼓一般叫人難以入睡。當然,似香梨這等倒頭就睡的小丫頭睡的還是很香。 姜韶顏走下床,順手替睡在塌上的小丫鬟拉了拉被子,走到船艙邊的小窗旁開了窗。 因著外頭雨勢不小,姜韶顏便只開了一條窗縫,透過窗縫,外頭混合著雨水湖水的潮氣迎面涌來。 在窗邊站了會兒,姜韶顏待要回去,忽聽一陣腳步聲響起。 外頭雨點擊打游船甲板的聲音不小,原本是很難聽清楚外頭的聲音的,可因姜韶顏睡不著開了窗,人又恰巧在窗邊。大抵是剛到船上,對方腳步聲有些許零亂,夾雜在噼里啪啦的雨聲中很快便讓姜韶顏捕捉到了那不同尋常的聲音。 透過窗縫,她向外望去,只見船艙兩側的甲板上不少人經過,從她的角度只看得到經過之人的鞋與鞋面上的一段。 黑底厚靴,勁裝的黑色長褲,同大雨無光的雨夜幾乎融于一體。 這等人不是那等大清早穿了一身夜行衣,萬分顯眼跑到方家去刺殺煙花周的刺客。 這些人走的極快,除了初時零亂的腳步聲之外,很快便調整為井然有序,如雨夜里的魅影一般從甲板中經過,去了后艙。 后艙……姜韶顏忽地心頭一震:那不是放那具被打撈出的尸體的地方? 萬島湖里那具尸體出現的莫名其妙,林彥雖是個兼祧的仵作,細節處或許還要等自帶的仵作從晏城衙門趕來查驗,可至少這尸體是怎么死的還是查得出的。 那尸體在墜湖前就已經死了,死因是窒息,從脖頸處的勒痕看,應當是被人用長條狀的繩索或者卷成長條的布勒死的。 那個人死的顯然不同尋常。 但更不同尋常的是這些出現在這里的黑衣人。 這條游船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主人非比尋常,玉面判官林少卿就在游船上的消息想來也已經傳開了。東川王世子雖然風流了些,可不是傻子,游船之上武藝高強的護衛不少,這些人卻敢登船,而且明顯是練家子,可見也不是什么尋常人。 死的不尋常的尸體以及不是尋常人意圖破壞或者帶走尸體的黑衣人。 怎么辦?姜韶顏心中一記咯噔,忽地記起臨睡前季崇言特意交待了一句“若是夜間有什么事,記得叫我,我就在隔壁”,心中的不安驀地一松。 雖然季崇言說這話時是看向段斐的,防著的也是段斐,可這個時候,那些人顯然更要防。 季崇言本不是什么紈绔子弟,身旁的的盧和另一個不認識的護衛似乎也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