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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辭柯沒有防備,隨她一同后仰,沒穩住朝一旁打了個滾兒,葉猶清恰好伸手,辭柯便活像是滾進了她的臂彎里。 女子的身體溫熱,伴隨著身上沾著的溫水,讓她更像是一條滑溜溜的蛇,但卻比蛇要軟上許多。 再加上為了干活而穿得單薄,紗衣被水打濕,緊貼在肌膚上,藕色里透著淡淡的白。 身材還蠻好的,葉猶清手臂滑落到她的腰肢,保護住她,一邊平復方才驚起的心跳,一邊暗暗想。 辭柯眼中似乎流過迷茫,很快又消失不見,她手掌撐著地,翻身坐起一半,眼神放在葉猶清被水泡得蒼白的手上看了一會兒。 “摟夠了么?”辭柯忽然開口,無酒自醉,帶著說不出的媚意。 但若是看她眼神,卻是冷冷清清。 葉猶清幾乎要習慣了她奇怪的態度,自然地將手松開,慢慢站起,示意一旁愣住的琴心上來搭把手,重新擺好木盆,一個扶一個抬,把女人再次扔進了水。 “琴心,將那綁簾子的綢帶解下來給我?!比~猶清扶著腰歇了歇,皺著眉頭道。 “你要做什么?”辭柯聞言忽然上前一步,警惕道。 葉猶清抬眼,鳳目掃過辭柯:“她險些要了我的命,總得做些措施?!?/br> 她忽然開始懷疑自己選擇幫這個女人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了,只是事已至此,除了繼續以外,也沒有其他法子。 于是,她將女人雙手綁在身后,這才拿起落地的剪刀,幾下便將打結的亂發剪掉,然后轉過身,一邊擰干衣衫上的水,一邊淡淡道:“我去換衣裳,你自己來?!?/br> 門外的光芒灑入又消失,門內很快便只剩下辭柯,和昏迷不醒的女人。 辭柯這才像是松了口氣似的,跪坐下來,趴在木盆邊緣,將臉埋進自己臂彎,長長呼出一口氣。 “十里jiejie,太好了?!彼龑⑹址旁谂祟^頂,感受上面的溫度,“你還沒死?!?/br> 另一間房,陽光透過窗棱在地上打出分明的畫影,屋子里干燥溫暖,只是因為太久沒人,散發著一股霉味。 “大姑娘,您怎么又幫那個辭柯,她……”琴心一邊替葉猶清拉上衣帶,一邊皺巴著小臉嘟囔。 “她方才不也幫了我?!比~猶清拍了拍琴心的腦袋,示意她閉嘴。 “可我總覺得此人過于怪異,每次見到您,眼神都像是見了仇人似的,時不時便看過來,我都替您出一身冷汗?!鼻傩睦^續開口。 “我也正好奇這點?!比~猶清溫聲道,眼神遠遠望出窗外。 辭柯討厭她,明眼人都能看出,幾乎討厭到了恨的地步。 但是除此之外,每次當她可能遇險之時,辭柯都像是拼了命一般撲過來,葉猶清實在想不出有哪一種感情,能讓人一邊憎恨著一個人,一邊暗中保護的。 像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反應,是源于內心。 這一點,原主看不出來,她卻是看得真切。這個女子,實在是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思忖間,衣裳已經換好,是這家鋪子里留下的舊衣,穿在高挑的葉猶清身上略小,好在葉猶清生得溫潤好看,便也看不出什么怪異。 門被人敲響,葉猶清道了聲請進,便有個雞窩一樣的頭從門縫里伸了進來。 “大姑娘!”少年樂得見牙不見眼。 葉猶清被他這么一喊,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次的真實目的,伸手拍了拍額頭,喚他進來。 少年一個箭步立正,雙手幾乎擰巴成了一團,掩蓋不住欣喜之意。 “你知曉我?”葉猶清問。 “那是自然!”少年挺直了身子,“我爹原是臨安的民間廚子,誰料被貪官誣害,所幸遇上了出巡的嗣榮王,承蒙嗣榮王開恩救下,帶回了汴京,同我一起安置在這間鋪子中?!?/br> “只是剛過不到半月,便傳來了嗣榮王被腰斬的消息,我爹在門外跪了兩日,自此以后,便靠著這家鋪子將我撫養長大?!?/br> “只是后來不知怎的,生意越來越差,最后隨著我爹病逝,便更是一個客人都不見了,我也沒什么本事,只會做些爹爹教的江南菜,故而……” 少年垂下雞窩頭,語氣落寞:“但我爹從小就給我講嗣榮王的故事,我知道嗣榮王還有后人,如今見到姑娘,自是,自是……” 他抬眼,炯然盯著葉猶清,仿佛看見神明般的眼神,晃得葉猶清有些眼暈。 “好了?!比~猶清微笑,心里卻也是松了口氣,她正愁開鋪子沒有人手,這下得來全不費功夫,這少年看著不僅忠心,還十分機靈。 她忽然開始感恩起那位從未見過的外祖父。 “你叫什么名字?”葉猶清問。 “姑娘喚我阿狗便是?!鄙倌険u晃著雞窩笑瞇瞇道,“我爹說我們命苦,賤名好養活?!?/br> “阿……”葉猶清一個現代青年,阿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把這好養活的名字喊出來,便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 “今日我只是來瞧瞧,之后若不便出府,會讓琴心給你傳話,你記住她便是?!比~猶清說著拍了拍琴心的肩膀,拿起床榻上疊整齊的另一套衣裳,“你把這個給那位姑娘送去?!?/br> 少年正要接過,葉猶清卻猶豫了,辭柯身上濕透,而少年畢竟是個男子,至于琴心,這丫頭對辭柯一向沒什么好臉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