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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幾個壯漢頓時面面相覷,面如死灰,都是平民人家,誰敢同官宦對上,更別提是梁國公這般侯爵,紛紛膝蓋一軟,險些跪成一片。 “這,姑娘恕罪,我等也是捉賊心切,絕非有意……”男人哭喪著臉道,手中棍棒連忙藏到身后,不敢再露半分。 “是啊,這,這五十兩銀子,我們就是市井百姓,如何掏得?!鄙砗笥钟腥苏f,幾個男人,儼然已帶了哭腔。 此事本就事發突然,葉猶清并無意和幾個百姓糾纏,只想打發他們了事,便象征性頷首,懶洋洋道:“想不賠也行,莫要再找她麻煩?!?/br> “一定,一定,姑娘的話我等必定聽得!”幾人互相擠眉弄眼一番,齊齊轉身,落荒而逃。 很快,屋子里便又空蕩起來,只剩沒關嚴的門吱呀作響。 “大姑娘!”琴心急忙跑上前,將哭得真情實意的少年推開,攙扶起葉猶清,緊張道,“可嚇死我了……” 葉猶清對她日日被嚇死的狀況不做評價,嘆了口氣,蹙眉看向抹布一般癱倒的“瘋女人”,隨后抬眼,詢問般看向辭柯。 辭柯這才將眼神移開,一言不發上前,吃力地拽著女人的手臂,想要將她扶起來。 葉猶清看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頭,緩步上前,伸手幫忙。 “不必臟了葉姑娘的手?!鞭o柯說著,看向那些破碎的桌椅,“這些我會賠你?!?/br> “她是誰?”葉猶清看著自己抓空的手,無奈放下。 “與你何干?!鞭o柯輕輕道。 這女子怎么態度忽冷忽熱,一說話就夾槍帶棒的,葉猶清心中閃過不悅,聲音更冷了些,“你要這么拖著她出去么,拖去哪兒?” 辭柯眼神譏諷,正要說什么,方才好不容易站起一點的女人忽然低下頭,哇的一聲,吐了個水漫金山。 葉猶清嫌惡地后仰,長嘆了一口氣。 二層廂房。 水霧旖旎,窗子關得嚴實,屋子里悶熱難耐,葉猶清只得將外衣扯下,丟到一旁,柔美的臂膀上多了一層薄汗。 正卷著衣袖替女人盥洗的辭柯,默不作聲將眼神移開。 “大姑娘,你身子金貴,為何要伺候個瘋婆娘呦!”門外少年的聲音響起,急得幾乎要砸門,“這瘋子在這條街游蕩了幾年,時常傷人,大姑娘……” “安靜,再去燒一盆熱水?!比~猶清開口,門外響起了氣急敗壞的跺腳聲,隨后腳步遠去。 也不知這女人多久不曾沐浴,足足洗去了六大桶熱水,這才顯示出她本來的容貌來。 葉猶清原本以為此人年歲應當較大,可誰知這般看去,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許是方才那眼神過于滄桑老態,被她誤會了。 女子不知醉語了一句什么,將打了結的亂發撥開,露出精致的眉骨和淺色的睫毛,她的骨相比一般的中原女子要硬朗些,看樣子不像是純粹的中原血統。 就連四肢都修長得好看,搭在浴桶外,讓她生出一種由內而外的灑脫。 “所以她是誰?”葉猶清抱著手臂,看向辭柯彎著腰的窈窕背影,卻沒有得到回答。 “你認識她?”葉猶清又問。 這次辭柯開口了:“不?!?/br> 不認識卻以命相救,葉猶清打死都不信,可看辭柯這副神情,想必是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大姑娘!剪刀來了!”琴心從門外跑來,手里捏著一把鋒利的剪子,遞給辭柯。 女人頭發過于長,已經打了無數個死結,根本無法解開,只能斷發,辭柯接過剪刀,正要靠近女人時,方才還昏睡的人卻猛然睜眼,狠狠抓住辭柯的手腕,用力將她拉向自己。 與此同時,另一只手摸上辭柯的咽喉。 辭柯哪里是她的對手,只聽一聲尖叫,伴隨著轟然四濺的水花,辭柯整個人都跌入了沐浴的木桶。 不好,葉猶清心跳一滯,先是推開尖叫的琴心,隨后一個箭步上前,將手伸進半人高的木桶,不知抓住了哪里,用力將滑軟的辭柯撈出水面。 然而葉猶清動作雖快卻還是快不過那女人,肩膀忽然像針扎一般劇痛,失聲低頭,發現肩膀竟被女人掐出了血。 與此同時,還在木桶中的辭柯忽然上前一步,雙手緊緊抱著她的腰飛撲而出,借著沖力將葉猶清推出了女人的牽制。 昏眩疼痛間,二人一同滾落在地,木盆轟然翻倒,廂房頓時如同發了大水,將她們澆了個透濕。 只是女人的動作太快,就好像殘影,只消一瞬便再次出現在葉猶清身前,手握成爪,鉗向她咽喉,千鈞一發時,葉猶清又覺得身上一沉。 再低頭,辭柯正赤紅著雙目,后背朝下跌在她胸口,雙手捏著那柄鋒利花簪,指向女人。 “十里jiejie……”她帶著哭腔道。 第12章 她的試探 葉猶清不由得伸手到身后,支撐住二人的重量,眉眼間閃過驚愕。 女人忽然便愣住了,淺棕色的瞳孔被一小束光影打透,像是草原上最清澈的湖泊,緊緊盯著那枚花簪,酒醉之意似乎淡去。 她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便趴在了葉猶清和辭柯面前,又一次呼呼大睡。 眼看著方才還一副殺人不眨眼模樣的女人瞬間倒下,葉猶清松了一口氣,手一松,啪唧躺進一地的水漬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