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黃粱 第113節
整個人無力地側坐在他的腿上,沈頤洲右手環在她的腰后,左手抽了紙巾給她擦了擦還在不斷涌出的眼淚。 梁風用手捂住臉,不想再放任自己的情緒崩潰。 她身子有些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 努力叫自己重新平靜下來。沈頤洲就只安靜地抱著她, 沒再說話。 又過了一小會, 她才漸漸止住了抽泣, 而后睜開眼睛,看向了沈頤洲。 目光依舊是不確定的、怯懦的、不安的。 沈頤洲卻只把她身上披著的外套攏了攏,問她:“冷不冷?” 梁風抿抿干澀的嘴唇,搖了搖頭。 沈頤洲從旁邊的桌上拿了杯水。 “把水喝掉, 然后今天你可以問我所有的問題?!?/br> 梁風心跳砰砰地在胸腔里碰撞, 她目光只盯著沈頤洲, 連水杯都忘了拿。 “你說……什么問題都可以嗎?” 沈頤洲眉尾微抬,輕笑了一下。 “知道了,你想我喂你喝水?!?/br> 他說著就將梁風更往懷里靠,而后端著水杯靠去她唇邊。 梁風這才反應過來,伸手握住了水杯,像是還不能這樣心安理得地接受他這樣的親昵。 低頭把一杯水喝完,手指就一直緊緊地握住杯身。 他說她可以問他所有的問題。 所有的問題都可以問嗎? 所有的問題他都會告訴她? 梁風此刻覺得自己又重新走到了那片料峭的懸崖,踏錯一步,或許又是萬丈深淵。 她低頭沉默了很久很久,沈頤洲就不說話,耐心等著她。 良久,梁風終于慢慢地抬起了眼睛。 她聲音低而緩,生怕沈頤洲沒有聽清她的問題: “你說,你原諒我了……是真的嗎?” 她心臟幾乎要跳出嘴巴,耳后有一根筋在突突作痛。 而沈頤洲只輕輕地點了點頭,似乎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問題: “是,這個問題我剛剛回答過你了?!?/br> 梁風覺得心臟開始疼痛,身體不自覺蜷縮。 于是更往沈頤洲的懷里去。 沈頤洲接過她手里的杯子,左手撫在她赤/裸的小腿上,安撫她。 梁風努力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又緩聲問: “那你今天的回答,都會是真話嗎?” 沈頤洲似是被這個問題逗笑,他輕聲笑了笑: “我向你保證,我今天的回答都是真話?!?/br> 眼眶在瞬間又濕潤,可梁風不想再哭。她忍住,沉默了好一會,問道: “你剛剛說,結婚證不是假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假的的意思?!?/br> “……可我們,我們分明沒有——” “也不是非得本人過去?!鄙蝾U洲臉上拂著淡淡的笑意,看向她。 梁風嘴唇有些不可置信地張開,可根本無需再多問,她早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 嘴唇張開又閉上,閉上又張開。即使知道沈頤洲從來都是手段通天,卻也沒想到他會直接弄了張真的結婚證。 “那你……不害怕你后悔嗎?”梁風輕喃。 “我到現在只后悔過一件事?!鄙蝾U洲臉上的笑意忽然淡去,幾分算舊賬的模樣睨她一眼,聲音冷冷,“就是那年夏天在輕井澤聽信了你那通毫無邏輯、毫無道理的狗屁理論?!?/br> 梁風愣在原地,耳后羞愧得燒紅。 如今回想起來,也覺得那通自己給自己找的遮羞布真是可笑至極。 臉頰微微偏了過去,不敢再直視沈頤洲。 沈頤洲見她也“知錯”,偏頭去看她躲開的眼。幾分哂笑:“沒其他問題了?過了今天我可不一定再這樣知無不言了?!?/br> 他言語里隱隱的敲打,叫她此刻別再有任何的退縮。 溫熱的手掌有力地握住她的腳腕,也似提醒她,其實她今天也已無路可逃。 臉頰于是更靠他的肩窩,呼吸幾乎觸碰他脖頸。 梁風環住他,近近地靠在了他的耳邊。 難以啟齒。 她從前從不會去問他的某句情話是否當真。 他說喜歡、說想念、說聽你的。 她都知道是他最最信手拈來、游刃有余的本領。 當真的人才最最可憐。 于是她從來不問,也從來不信。 可今天他說,所有的回答都是真話。 呼吸隨即變得有些急促,覺得胸腔似是氣短。 嘴唇翕動了好幾次,問出的第一句話卻是:“我想……再確認一下,你今天的回答都不會騙我,是嗎?” 沈頤洲聲音淡而干脆:“是?!?/br> 呼吸于是變得更加困難,仿佛沒入溫熱的潮水,身體也跟著發燙。 “……你剛剛,”她聲音似融化的蠟燭,緩慢地滴在沈頤洲的耳旁,“說你不止想過我……” 他沒有笑出聲,但是梁風感覺到了他微微發振動的胸腔。 耳朵紅得能滴血,察覺他偏頭,看向了自己。 說話,氣息就落在她的耳畔。 渾身瞬間酥麻,聽見他說: “這句也不清楚嗎?那我多說點?!?/br> 梁風緊緊地抱住他的脖頸,不敢看他。 聽見沈頤洲慢條斯理地說: “我不止想過你,一是我不只是過去想過你,我是一直想你?!?/br> “二是,我不只是想你,我還想吻你?!?/br> 他說話,也就落下吻。 潮濕而溫熱,將她的耳垂包裹。 渾身上下都開始微微地沸騰,梁風緊咬住嘴唇怕自己發出聲音。 可沈頤洲卻像是食髓知味,漸漸地去了她的脖頸。 他有多久沒吻過她了? 上次從倫敦回來之后就沒有了,而那個吻其實根本也不算。 她不情不愿,他也不過淺嘗輒止。 而如今,她重新回到他的懷里。 他已經忍得太久了。 有什么障礙? 外套早已滑下去。 他已經等得太久了。 這場鬧劇耗盡了他最后的耐心,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再放手了。 想給她足夠的時間消化,也想慢慢來,知道自己剛剛嚇到了她。 但是沒想到,她的問題實在太多。 一個接一個,都是他早已和她說過的話。 看來他在她那里的信用值根本也是零。 唇齒在她耳邊、頸/間反復吮吸。 像是享用一道苦苦等候的美食時,總要先悉心地品嘗旁邊的每一道配菜。 而后,才能不緩不急地、毫無顧忌地大口品嘗最美味的主食。 聲音溢出來。 像細碎的小風鈴。 他有多久沒聽到這個聲音了? 柔軟的沙發上,梁風黑色的頭發像海藻一樣散開。明亮的頂燈在她的眼前晃過,沈頤洲吻落下的前一秒,她輕輕喊了他的名字。 “沈頤洲?!?/br> 沈頤洲就停下來。 呼吸潮/熱地交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