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黃粱 第112節
她這樣平靜、緩聲地將所有的故事和盤托出。原來他們之間的故事,這樣的短,這樣的蒼白,這樣的充滿算計。 可心里輕得像是一縷塵埃,終于緩緩地落了地。 梁風不再去看沈頤洲,她走到自己來時換下的衣服旁,已準備要離開。 卻聽見身后,沈頤洲很輕地笑了笑。 她轉頭無聲看過去。 灰色的沙發上,沈頤洲慢條斯理地點了一支煙,抬眼,看著她: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br> 梁風站定在原地。 他似是一點都不驚訝,眼眸里有幾分冷意,卻仍是拂著笑的。 又說道:“從你那天問過賀忱之后不久,我就知道了?!?/br> 以為自己早已墜落到了谷底,卻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還是聽見胸膛里呼嘯而過的冷風。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啊。 原來,她早就是赤/裸/裸了啊。 梁風心里想笑。 又這一切現在有什么關系呢? 他們已經塵埃落定。 梁風聲音干而澀,回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br> 而后,又垂手要去拿自己的衣服。 “梁風?!彼鋈缓八拿?。 梁風停住動作,她眼眶里不自覺濕潤,不明白他為何一次又一次喊住她,像是不想叫她離開。 這想法叫她不爭氣地想要落淚,可又清楚地知道這只會是自取其辱。 她想走,不想再留在這里。 卻聽見沈頤洲輕聲說道:“我父親死了?!?/br> 梁風在下一秒驚愕地看過去:“……什么時候?” 沈頤洲平靜地看著她:“十月二十一日,凌晨三點四十?!?/br> 梁風似是被雷劈中,雙唇張開,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你說……是十月二十一日嗎?”她艱難發出聲音。 沈頤洲點了點頭:“我騙了你?!?/br> 他站起身子,走到了梁風的身邊。 外套脫下,將她完全地罩起。 “就像你騙了我?!?/br> 太多太多的事情在這一瞬間涌上梁風的大腦,她試圖去理出一個合理的邏輯,試圖去找尋一個沈頤洲欺騙她的理由??蔁o論她怎么想,都想不到他為什么要費這么大勁騙她回來? 手臂無力地撐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梁風抬起頭去看沈頤洲。 他伸手,從后抱住她的身子,叫她不至于跌坐下去。 那雙她曾經癡迷的眼睛,那張她曾經沉淪過的唇。 如今近在咫尺。 像是他們最好的時候,她睜眼就能親吻得到他。 此刻他望著她,眼眸里那輕浮的、漫不經心的笑意不復存在,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燃起的火星,燙落在她的心里。 “既然你已經向我坦白,那么我也向你坦白?!?/br> 沈頤洲看著梁風:“我父親早就死了,這是我騙你的第一件事?!?/br> “結婚證是假的,這是我騙你的第二件事?!?/br> “昨天到今天,我因為有事不得不離開一段時間,這是我騙你的第三件事?!?/br> 梁風抬眸看著他,唇色發白。 “……你,你的意思是,你是故意的。那是不是,是不是剛剛嚴琛的出現也是……” “也是我從中引導他過來的,包括昨天的拍賣會?!?/br> 頭腦在一瞬間爆炸、轟鳴。 梁風直直地看著沈頤洲。 他如此計劃周密、步步為營。布下一張局,而后游刃有余地看著他們“游戲”其中。 是他逼著嚴琛發瘋,也是他逼著那顆炸/彈徹底爆炸。 這一次,他把她騙得團團轉。 這一次,他把他們騙得團團轉。 梁風久久地、久久地被他抱在懷里。 眼前的世界似在震蕩、毀滅和坍塌。 可他做錯了什么呢? 他什么都沒做錯。 他只不過是做了她對他做的事情罷了。 艱難地再聚起一縷氣息。 梁風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蠢了。你說的話、做的事,我總是分不清真假的?!?/br> 她身子說著就要無力地滑下去。 沈頤洲卻更緊地抱住了她。 “我還有最后一件事騙過你?!彼f。 梁風目光輕顫地看過去。 他漆黑的雙眸無聲地看向她。 梁風想起很久之前一個初冬的早上,他們一起靠在客廳的窗邊,共抽同一支煙。 她曾經短暫地窺視過片刻“真實”的他,然后迷霧重新將她籠罩。 而此刻,她再次看向沈頤洲。 像是那天早上,她曾經看見過的“真實的”沈頤洲。 他們共同靠在初冬的窗邊,外面下了密密的雪。 天地之間安安靜靜,他把她抱在懷里。 對她說: “最后一個謊言,是我那天說,我想過你?!?/br> “梁風,我不止想過你?!?/br> 作者有話說: 嘿嘿,有沒有人顴骨升天! 感謝在2022-08-30 16:54:02~2022-08-31 13:56: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華銳老板娘 20瓶;雀食啊、我每天都在瞌睡 18瓶;騎著小蝸牛 15瓶;lulululululu.、徐燕時呀 10瓶;嗚嗚嗚嗚我能磕一輩子 9瓶;xy-l、枝枝呀枝枝 5瓶;他姓陳呀 3瓶;絕望糕、萌萌噠、喜寶才不會掉毛 2瓶;siss、288小外婆、hua樺、秀茨、南微、yenue_(:、鋼镚兒喔、aurora、ye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六十/美夢成真 梁風雙手不自覺中緊緊抓住沈頤洲的襯衫, 聲音幾乎被哽咽淹沒,眼淚無法控制:“……我騙過你……” “我原諒你?!?/br> “沈頤洲……我沒和、我沒和嚴琛再有過任何的關系,”她抓住沈頤洲的襯衫像是抓住他伸來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和他在你之前很早就、就分手了,之后我絕沒有再和他有任何不正當的關系……我那天從戴明善那里離開后,的確是去了他的房間……但是, 但是我真的沒有和他睡覺……之后也沒有……” 她淚眼輕顫看著沈頤洲。 他連半秒都沒再叫她煎熬:“我相信你?!?/br> 梁風泣聲更大:“你為什么還愿意相信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會相信我了?!?/br> “那你還會騙我嗎?”沈頤洲問她。 梁風拼命地搖頭:“不會, 不會。沈頤洲,我再也不會騙你了?!?/br> “那我就會繼續相信你?!鄙蝾U洲緩聲說道。 梁風徹底崩潰。 她哭得歇斯底里,ell不是她的神父,她不會在那里獲得任何的寬恕。 只有沈頤洲能寬恕她、原諒她、拯救她。 她在這場爆炸中墜落,卻沒有徹底墮入塵土。 而是被他穩穩地接入了懷里。 痛苦、掙扎、后悔、絕望。那些曾經折磨過梁風的情緒在這一刻得到了寬恕、得到了釋放。 她痛哭, 也覺得徹底的解脫。 最后, 終于脫力。 身子完全地站不住了,沈頤洲抱著她重新坐回了原來的沙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