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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我不想見他?!绷跄昊叵肫鹣惹霸谟袷昱c行衍那一番交談,深覺與他無話可說,“你去轉告他,耳聽為虛。若真想尋一尋知音,不妨勞累一番,開春之后去秦國看一看此次的伶人大比?!?/br> 染青應了她這吩咐,又小心翼翼地問:“那您是否也要去秦國?” 柳初年嘆了口氣,緩慢但卻篤定地說:“去是必定要去的,只是我在想該怎么與南喬交代此事。隴右之事評定之后,南喬封為皇太女差不多已成定勢,就算她想要隨我前去只怕也是不成的。但若要她眼睜睜看著我離開,我想她大概不會同意的?!?/br> 她神色中不自覺地帶上了苦惱之意,顯然很是發愁。 “秦國近來頻頻仗著地勢之利挑釁晉國,秦斂帝姬只怕是有要與晉國開戰的意思了,但她卻一直做些小動作,始終不肯正面起沖突……”染青有些猶疑,不知秦斂這是什么意思。 “她這是在等我?!绷跄炅巳坏攸c了點頭,涼涼地開口道:“你以為她真的會冒著兩敗俱傷的危險與晉國開戰嗎,她這般作為不過是在催我罷了。她帶著大兵壓境,我前去晉國瓦解掉內部,好來個里應外合。我引狼入室,她坐收漁利,真是好主意?!?/br> 柳初年有些自嘲地感慨:“可不然又能如何呢?我想要報復鳳鉞,也只能借助她的手了?!?/br> 染青猶豫片刻,試探地開口:“若是您開口的話,只怕南喬帝姬也是愿意幫您的吧?!?/br> “她愿意是她的事情……”柳初年抬頭看了看天,方才那股陰沉略微去了一些,仿佛提到南喬之后心情都好上了不少,“可我怎么能讓她為了我染血呢?” 第63章 野有蔓草(二十九) 關于前往秦國之事,柳初年并不想瞞著南喬,只是她用頭發絲都能想到南喬不會去輕易同意自己前去冒險的,這讓她很是發愁。南喬原本說好了要前來看她,但卻遲遲沒來,到了傍晚終于打發了宮女前來。 染青將宮女送來的東西留下,給柳初年過目之后吩咐人入了庫房,而后笑道:“這些東西可都是尋常見不著的,只怕南喬帝姬是把四境呈上的貢品都送了過來了?!?/br> 柳初年坐在梳妝臺前拆散了發髻,將為數不多的釵環卸下,拿著檀香木梳緩緩梳著長發,有些懶散地問:“南喬為什么沒來?” “今日南喬帝姬回朝,只怕少不得要將隴右之事盡皆回稟了梁帝?!狈讲诺膶m女只是送來了東西,但卻并沒有解釋南喬的蹤跡,染青只能自己猜測,“或許是有旁的事情絆住了吧,或許明日就來了?!?/br> “方才那宮女沒有講出緣由?”柳初年略微皺了皺眉,“若是尋常情況我也不會在意,但是南喬既然都說了交接完此事便來見我,必定不會無緣無故爽約,莫非是有旁的緣故?現下里,能絆著她的事情也就仁佳長公主的事情了吧……怎么,這段時間仁佳又鬧出什么事情了嗎?” 柳初年走之前便吩咐了要著重注意著朝中的局勢,故而染青對此頗為了解,聽到她問及此事便利落地答道:“這些日子仁佳長公主還算是消停,畢竟言黎在朝局之中處處牽制著她,兩人之間倒似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樣。其實仁佳長公主并不是什么天資聰穎之人,朝局爭斗的手段還及不上言黎呢。早些年不過南喬帝姬太過出格所以才襯得她精明一些罷了,如今隴右之事清點完畢,只怕朝中大多數人都會偏向南喬帝姬這一方?!?/br> “你這點倒是說的不錯,若她真的是什么有本事的人,當年登上帝位的也不會是南喬的母皇。何況就從她輕而易舉地就被鳳鉞給坑了一把這一點來看,她的確算不上什么有手段的?!绷跄暝掚m如此說,但捏著梳子的手卻微微收緊,“只是她這個人也不得不防,畢竟這些年來她總是會有些積累的……若我沒記錯的話,仁佳所掌控的兵力大多是京城附近的?” 染青點了點頭,語氣中也帶上了些鄭重:“她似乎從未圖謀過邊境的大軍,一直都在盯著京城附近的兵力。這些天我對她以前做過的種種事情進行推斷,只怕她與守衛京城的禁軍也有那么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br>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梁帝真是……仁佳既然能做出護國寺刺殺之事,顯然對京城的掌控已經到了一定程度,他總不至于毫無所覺吧?”柳初年對梁帝愈發有些無語,但她也清楚南梁現下的局面真的不是梁帝這樣的人能料理的了的,“不過就算他現在有所察覺,也并沒有什么用處,畢竟經年積累,那些勢力早就滲入到朝局深處,牽一發而動全身,還是得有一個契機才行?!?/br> 柳初年將梳子放在桌上,定定地看著梳妝鏡:“若只是這樣倒還罷了,但我怕仁佳會狗急跳墻?!?/br> “您是說?”染青聽出了她話中的意思,有些難以置信,“您覺得,若是南喬帝姬要冊封為皇太女,仁佳長公主有可能要逼宮造反?” 柳初年扶著梳妝臺站起身來,墨色的長發如流水淌下:“仁佳這個人真材實料未必有幾分,但卻的確是個亡命之徒。若是將她逼的狠了,她的確能做出這種事。等南喬得空過來了,我得告訴她,讓她小心行事,有所防備才行?!?/br> 還好南喬并沒有讓她牽掛太久,第二日早朝之后便趕來了。 柳初年在隴右那樣的境況之下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回到綠猗閣后終于得了閑,難得地未曾早起,故而南喬趕來之時她還在床上躺著閉目養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