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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九娘再也不復往日的風采,連那雙嫵媚的眼睛都失了一些神采,整個人都透出了一種灰敗的氣韻。 柳初年冷漠地看著縮在角落里的廖九娘,眼中浮現一絲笑意:“好久不見了,廖大家?!?/br> 先前柳初年從未真心用“大家”兩個人稱呼過廖九娘,如今這句更是嘲諷之意盡顯,仿佛嫌她還不夠落魄,要在她心上再插幾把刀子一樣。 廖九娘抬起頭,眼神凄厲:“元熙,你究竟想做什么?”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來投?!绷跄瓯е?,幽幽地說道,“若非你主動送上門來,我怎么會對你下手?事到如今,你卻要問我想干什么,是不是有些太好笑了?” “你便是殺了我又如何,以為我會怕嗎?”廖九娘無力地靠在墻邊,但眼中的恨意卻是怎么都擋不住的。 柳初年委實不大能理解她的想法,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倒真不懂你這是圖個什么,就為了當初鳳鉞無意中救了你一命,現下就要來送死嗎?” 當初她派人前往楚國音韻坊問了白顏,才算是知曉了廖九娘為何而來。當初鳳鉞還是晉國的將軍之時,在戰場上救過廖九娘一命,后來鳳鉞入宮為鳳君,廖九娘也成了八荒聞名的美人,兩人再無任何交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為何,居然為了這么點恩情來冒如此大的風險。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廖九娘閉著眼念著戲文中的詞,她本就是絕佳的伶人,腔調是十足的深情款款。 “你喜歡鳳鉞?”柳初年嗤笑,“你知道他是怎么樣的人嗎?” 廖九娘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他在我心里,永遠是當年在那個邊陲小鎮救下我的,威風赫赫的大將軍?!?/br> “我不懂你對鳳鉞的感情,也不想懂?!绷跄隉o心與她爭辯這種東西,低頭撫著自己的衣袖,語氣一凜:“誰將鳳鉞在我這里的消息告知與你,讓你來送死的?” 廖九娘咬了咬唇,一言不發。 “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鳳鉞身為晉國鳳君,私自離開母國非同小可,知道的人寥寥無幾,而有能力找到你讓你來送死的,無非就那幾個罷了?!绷跄昝技馕Ⅴ?,“只是我倒有些不解,煙景為何不派易水寒之人,反而派你來呢?晉國與楚國相隔甚遠,她究竟為什么大費周章?” “久聞元熙帝姬足智多謀,那你就好好猜上一猜吧?!绷尉拍镉行┨翎叺乜粗跄?,話音中是怎么都擋不住的嘲諷之意。 柳初年根本沒將她這點挑釁放在眼里,偏過頭向著染青笑道:“說起來,廖大家落到我們手中之后可有人來問過?音韻坊竟全然不顧這根臺柱子了嗎?” 染青會意,笑盈盈地答道:“音韻坊早就說過,她們是站在您這一方的,又怎么會來問呢?更何況,若非陽春姑娘透露內情給我們,屬下只怕還抓不住廖大家呢。臺柱子算什么,就算是倒了大不了就再立一根出來,這對音韻坊來說又不算什么難事。開了春便是四年一度的伶人大比,還愁不能推出另一個名揚八荒的伶人嗎?” 染青猶嫌不夠,扔上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伶人大比面前,八荒美人榜這種供人取笑的玩意又算得了什么?” 柳初年眼中的笑意舒展開來,不慌不忙地看向驚慌失色的廖九娘。 第62章 野有蔓草(二十八) “你總不會還寄希望于音韻坊會將你從這件事情之中撈出來吧?”柳初年略一挑眉,有些好笑地看了染青一眼,“我還當她真是一往情深呢,現下看起來不過是有恃無恐?” 染青附和著柳初年,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驚訝:“廖大家只怕是暈了頭吧?” “不瞞你說,若是音韻坊執意要保你,我指不定還真會賣白顏一個面子?!绷跄昴罅四笞约旱闹腹?,語調中刻意帶上了點輕蔑,“可音韻坊委實沒有要救你的意思,我也就沒什么可在意的了。只是我琢磨著你既然還想著退路,只怕也不是毫無顧忌吧?所以說,煙景究竟許諾了你什么呢?” 她說這話時也沒指望廖九娘會給她一個回答,略一停頓便對著染青笑道:“我猜煙景是騙了廖大家,若是她能將鳳鉞救出來,說不準鳳鉞會對她生出些情愫呢。但是就算煙景是讓廖大家來送死,也不會完全不報任何期望的吧,所以我斗膽再猜一次,廖大家隨行之人中有煙景派來的人,可對?” 廖九娘猝不及防地聽了這一句,眼神中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驚惶,染青將此看在眼里,微微一笑:“看來姑娘是都猜對了?!?/br> “走吧?!绷跄甑玫搅俗约合胍男畔?,臉上帶著的那些嘲諷也都斂去了,淡淡地吩咐了染青一句,“她留著也沒什么用處了,去問問音韻坊,若是她們不需要的話你就處理掉吧?!?/br> 染青吹熄了地牢中的蠟燭,悄無聲息地隨著柳初年走了出去,而后方才問道:“您方才說廖九娘帶的人中有煙景的人,該如何處置?” “處置不了,最多不過防著點罷了?!绷跄甏沽搜?,有些無奈地說,“廖九娘所帶來的人名義上都是音韻坊的人,我不想招惹音韻坊,何況也難查出什么東西。白顏此次已是賣我面子讓步,我卻沒有得寸進尺的道理?!?/br> 染青點了點頭:“我會吩咐下去,讓她們小心行事的。只是行衍又該如何處置,您可要去見他一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