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頁
軍醫被他盯得腿軟,磕磕絆絆道:“我……我先給您包扎?!?/br> “藥放下?!?/br> “???” “藥放下?!睖罔I之沒了耐心,沖一側大開的房間門抬了抬下巴,“去給他看看?!?/br> 軍醫遙遙看見屋內倒著一人,卻也不敢多問,吞了口口水把藥和繃帶留在桌子上。 進入房間時,鴉片味和濃烈的血腥味混雜在一起,圍起來有些反胃,他習慣性想要關門,對上溫鐸之警告似的眼神,手指僵了下,只能任由門大開著,在溫鐸之的視線下檢查溫十安的情況。 才看到人,他臉色就凝重了起來,半點不敢耽誤,先為溫十安上藥包扎。 溫鐸之草草把酒精倒在傷口上,皮rou因為刺激開始微微發顫,他卻面不改色,直到一瓶酒精用完,他用牙咬開繃帶,纏在了右掌上。 醫生出來時,溫鐸之還維持著一開始的姿勢,只是右手已經包扎好了,他正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根煙。 煙已經抽了一半多,軍醫看到他繃帶外仍有血跡溢出,張了張嘴想要提醒,卻見溫鐸之眼神仍然盯著溫十安,權衡利弊后,他識趣道:“已無大礙,只是失血過多?!?/br> 溫鐸之臉上并沒有一點波動,像是在聽不相干的匯報,軍醫咬了咬牙,秉持著職業cao守,還是提醒了句:“協統,那位先生的氣血虧虛,一看就是久病之人,您……您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 說到這里,溫鐸之才收回了視線,眼神落在他身上。 軍醫牙關發抖,適可而止地沒再繼續說下去。溫鐸之長久地沒吭聲,也不知是否聽到了這番話,他大著膽子抬頭打量了眼溫鐸之,卻發現他神色復雜地盯著自己,問:“會死嗎?” 他遲疑地點了點頭。 得到回答的溫鐸之終于不再看他,反而閉上了眼抽了口煙,煙圈吐出來時,軍醫才聽到他沙啞疲累的聲音。 “死了多好,死了就不跑了?!?/br> -------------------- 阿哥真的是很奇怪的人,不讓任何人傷到小溫,自己卻想折磨死他。 第74章 游戲 “死了多好,死了就不跑了?!?/br> 說完這話,他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像一個古老的機器終于支撐不住長久的運作,在報廢的邊緣發出嗡鳴。 “溫協統,您還好吧……”軍醫擔憂地想要上前扶住他,卻被他抬手制止。 溫鐸之終于止住了咳嗽,他并不喜歡這種透露脆弱的時候,便抬了抬下巴,冷冷道:“我沒事?!?/br> 下一秒,他眉頭微蹙,鮮血毫無預兆地涌出喉頭,他伸手去捂,卻控制不住地再次咳嗽起來,血又染紅了手上的紗布。 “協統!”軍醫大驚失色,放下醫藥箱想要查看他的情況。 溫鐸之給了他一個極為冷漠和厭惡的眼神,吼道:“滾出去!” 軍醫愣了下,一時不敢上前。 溫鐸之的呼吸粗重,像經歷一場極為痛苦的磨難,他就著手上的繃帶擦掉了嘴邊的血,這過程中煙居然一直未滅。 他再次面不改色地叼上煙,又恢復了那副盛氣凌人的模樣,重復了一遍:“出去?!?/br> 軍醫這次聽話了,任由這個瘋子自生自滅。 臨走時,他扭頭看了一眼,溫鐸之的臉模糊在煙圈下,歲月和孤獨像結成同盟,在他身上留下了清晰的印記,他直挺著站在桌前,像一尊經歷千年風霜的石像,孑然一身。 溫鐸之用了很久的時間才抽完了一支煙,他捻滅煙頭后,又扯了一段新的紗布,纏在手掌滿是血的紗布上,好似這樣可以遮掩掉不為人知的脆弱。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房間,橫抱起溫十安,將人放在床上,又貼心地蓋好被子。 溫十安頭上已經包好了紗布,臉上血跡有些干了,隱約透出皮膚的紋路,溫鐸之拿了毛巾沾著水開始給他細細地擦掉這些血漬。 這個過程緩慢而單調,為了避免吵醒他,溫鐸之只捏著毛巾的一角,力度輕柔。 這個素日里拿慣了刀槍的男人,在做出這樣的舉動時還顯得有些生硬。 血跡被一點點擦凈,露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牽扯到脖頸上的青紫,溫十安無意識地悶哼了聲,縮了縮脖子。 溫鐸之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東西,一直故作無意地碰到他脖頸上被自己掐出來的傷痕,惹得溫十安一直微蹙著眉。 等到所有血跡都擦干凈,溫鐸之扔下毛巾,手指摩挲過溫十安的臉,又落在脖頸,然后慢慢收緊。 氧氣被逐漸剝奪,溫十安眉頭皺得更緊了,睡夢中本能地開始掙扎,溫鐸之面不改色地收緊手指,看到身下人的臉由白變成紅色。 缺氧帶來的肺部和胸腔的疼痛讓溫十安猛地睜開了眼,痛苦和驚愕輕易地浮現在那雙淺色的眼瞳里,連眼角都通紅,帶著平日見不到的委屈感。 溫十安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伸手想推開狠狠扼制在脖頸上的手,碰到對方的皮膚才發現溫鐸之的手臂熱得發燙。 不止如此,當他抬眼試圖以平靜和對方對抗時,才發現溫鐸之的全然不像平時看到他痛苦時的興奮,反倒帶著淡淡的哀傷。 就好像正在看著自己珍愛的物件被毀壞,卻又帶著些將要獲得新玩物的期待。似乎真的要將手下的人置于死地,溫十安費力地擠出幾個支離破碎的字:“你要、殺了、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