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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陳家少爺在一起呢?!弊T青想了下,補充道,“就是秘書長家的大少爺?!?/br> “是他啊?!鳖櫝禾袅颂裘?,沒想到竟然有這么個情況,仔細想想,陪譚樂來百樂門的人里,也確實有這個人在,便笑道,“陳少爺崖岸卓絕,倒也配得上譚樂小姐的聰慧?!?/br> 譚青點了點頭,道:“譚樂畢竟是留洋回來的,性子開朗活潑,更招人喜歡些?!?/br> 這話有些自怨自艾的態度,顧澈看到她低垂的頭,不動聲色道:“我記得譚青小姐喜歡桃花?” 譚青下意識點了點頭,疑惑地望著他。 “李白有詩,桃李出深井,花艷驚上春①?!鳖櫝汉ι纤囊暰€,聲音輕柔,“您瞧,無論深井桃李,還是漫山芳菲,自然之美各有千秋。團花盛開,賞花人自醉。就像您喜歡桃花,只是因為它是桃花,不是嗎?” 許是陽光明媚,譚青眼睛亮亮的,看向顧澈時多了許多復雜的情緒,顧澈移開了視線,適當鞠了一躬準備告別。 “顧先生,其實……”譚青急忙道,“我想說,我決定去國外學習了,雖然過程可能有些困難,我……我還是想試一試?!?/br> 說話間,火車便已經進站,顧澈并未開口,只是緩緩聽她講完話,笑著應過。 譚青察覺到車已經到了站,這才意識到自己耽誤了時間,雖然面前的男子并無半分急促和不耐,但這個認知還是讓她紅了臉頰,忙擺了擺手道:“您快上車吧?!?/br> “好,譚小姐保重?!鳖櫝褐匦铝嗌狭讼渥?,沖她擺了擺手,“再見了?!?/br> 顧澈隨后坐上了回京的火車,而他也不知道,今日他的話對于這位女子來說,竟是支撐她在異國他鄉艱難求學的全部動力。 顧澈只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時火車已經姍姍駛進了北京城,停在正陽門東站。 一下了車,他就在一眾人看見了溫十安的身影。 那人被擠在人群里不能動彈,滿臉的煩悶,等到又一波的人下車時,溫十安終于忍不住后退了幾步,想要躲開人群。 顧澈憋著笑走到他身邊,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故意道:“十安怎么還沒見著我就要走了?” 溫十安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走不走?” “走走走?!彼锊蛔⌒α似饋?,和溫十安一起坐上了黃包車。 由于太久無人到訪,顧澈住的院落已經落了一層的灰,大門打開的時候,溫十安下意識退了幾步,用帕子捂住鼻子。 顧澈光顧著看他的動作,沒注意就被飛撲下來的灰塵嗆得直咳嗽。 不知誰家的野貓鉆進了院子,被這動靜嚇了一跳,飛快地躥上房梁,從視線里一閃而過。院里雜草叢生,幾乎已經到了小腿的高度。 溫十安瞥了眼,說道:“這下可有的忙呢?!?/br> 顧澈聽出他話里幸災樂禍的意味,無奈道:“你說,白氏再訪襄陽時,看到的是不是這樣的東郭蓬蒿宅?②” “蓬蒿宅太悲觀?!睖厥驳c評,“白氏還寫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③呢?!?/br> 顧澈看了眼頂破磚縫茁壯生長的荒草,其間還夾雜著幾簇白色的野花,忽然笑了起來,“辛苦它們長一遭,不如在院子里開出一條小徑,其余的就任它自在生長吧,十安覺得呢?!?/br> 溫十安聽到他的想法,下意識覺得只該是這樣心軟的人才能想到的辦法,便繞過這些荒草,沿著墻角走進廊下,道:“曲徑通幽處④,不錯?!?/br> 他又伸手指了指荒草最茂盛的中央,“不過該加固一下,別叫這些磚都塌了?!?/br> 顧澈點頭稱是。 房間里不出意外地也落了不少的灰,顧澈便接了水,預備將房間里里外外都擦一遍。 兩個人忙活了近一中午,才將房間收拾干凈,顧澈已經起了一身的汗,就把外套脫下來掛在椅背上,由于動作太大,里兜里的桃木打在椅背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溫十安好心地伸手去接,“什么東西,別磕壞了?!?/br> “沒什么?!鳖櫝哄e開他的手,含糊道,“百樂門順的火機,磕壞了也沒事?!?/br> 溫十安手落了個空,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沒有說什么。 “對了,給你帶了東西?!鳖櫝赫f著,打開了隨身帶的箱子。 箱子里都是些衣物,只有最上面放著一疊被妥善保存的信封,還有一個紙包。 “還好,沒有灑?!鳖櫝毫嗥鸺埌鼨z查了下,“秘書長給的蒙頂甘露,想著你愛喝,就給你帶著了?!?/br> 溫十安眼神落在那疊信封上,道:“怎么還留著這些?” “十安寫的,自然要留著?!鳖櫝簩⒎揭闻驳剿赃?,挨著人坐下,笑道,“從前我寫給十安的信,十安不是也留著嗎?” 溫十安被他眼里明亮的笑意燙了下,倉惶地移開視線,道:“早就扔了,我留那些做什么?!?/br> 顧澈一聽就知道他在嘴硬,也不拆穿,伸手去拽他的袖口,道:“說起來,怎么不見夏先生,我還寫了信寄去報社呢?!?/br> 溫十安垂眸看了眼在袖口打轉的手,那雙手又不老實地覆上他的手,若有若無地試探。 溫十安面不改色,“報社被砸后就再沒開業,除了剛剛回來那段時間,我也已經很久沒見過夏先生了?!?/br> 顧澈悶悶應了聲,開始捏著溫十安的手指把玩,又問:“聽說陳宦先生要回京了,溫大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