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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十安神色更冷,拉開了槍栓,人群開始尖叫了起來,刺耳又頻繁的叫聲令人耳朵發疼,空氣里的血腥味明明早已散去,他卻捕捉到了更濃厚的,guntang的血液味道。 眼前的人影漸漸模糊,融成一片赤紅,手下的槍開始微微發抖,像是為即將沖破血rou而興奮。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嘆息聲,緊接著一雙手從身后環繞至前,輕柔地握住了槍。 顫抖戛然而止,帶著幾分被勒止的嘶鳴,若是此時顧澈在他身前,便能看到他通紅的眼睛,還有眸中狠狠壓制著的興奮。 他下意識想掙脫,卻聽得一聲輕輕淺淺的“哥哥” ,微弱得像是他的錯覺,卻像冰擲于沸水,燥熱的水汽軒然而出,冰融化自己,中和了傷人的熾熱。 心跳漸漸歸于平靜,他手上卸了力,一聲更為輕微的聲音傳來,顧澈手指點了點他的指腹,夸贊小朋友一樣。 “乖?!?/br> 他眉心跳動了下,槍便被輕易奪走。 眾人看槍到了顧澈手上,微松了口氣,就聽顧澈問:“你們說誰是反賊?” 他聲音并不大,慣用的溫潤聲線,循循善誘一般,讓眾人膽子大了些,有人指了指大廳的地面,喊道:“他們幫著袁世凱復辟,就是反賊,而且他們還殺了人!” 顧澈順著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地上一行血跡,還有被拖拽的痕跡,他還未開口,卻聽溫十安冷笑道:“我就是殺人了,你們要試試嗎?” “什么話,十安就別嚇他們了?!鳖櫝簾o奈道,“剛才府里跑進來一只咬人的野狗,應該是用這槍打的吧?!?/br> 他說著,將槍在手上轉了轉,不知碰到什么地方,“砰”的一聲便射出去一梭子彈。 并沒有沖著人去,子彈射進了人群前的地面,但炸開的磚石還是崩到了身上,不少人被嚇了一跳,尖叫著后推。 連溫十安也皺了皺眉,復雜地看了眼他。 顧澈仿佛沒注意到,接著端起槍研究,煞有介事道:“這要怎么用?” 話說完,又一顆子彈射了出去,恰好射在最開始砸棍子的那人面前,磚石砸中了人,那人怒罵道:“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槍走火,嚇到各位了”顧澈這才放下了槍,神色自然,笑起來眉眼彎著,仿佛真的深感抱歉,“都是誤會,諸位還是散了吧?!?/br> “可是他們……”人群有些不樂意。 “我理解諸位的心情,可若這樣莽撞冒進,落下了話柄,才更是于起義軍不義。溫家或許有人服務于總統,但其他人是無辜的,你們這樣肆意闖入府宅又喊打喊殺,和那些欺辱百姓的洋人有什么區別?” 這些人猶豫了起來,思索了片刻又覺得他說的在理,紛紛討論著要不要就此離開,溫十安看煩了這群人,劈手奪過了顧澈手里的槍,這些人一看便驚呼了起來,四下逃散。 “等一下?!鳖櫝嚎聪蛞蝗?,沖腳邊的東西揚了揚下巴,“你的棍子?!?/br> 那人愣了下,又瞥了眼溫十安手上的槍,顫顫巍巍地上前撿起了棍子,下意識往顧澈身后躲。 誰知顧澈低頭靜靜地看著他,分明是含著笑的臉,眸里卻沒有溫度,叫人想起北京的雪,柔和地落在身上,卻冷得叫人直打哆嗦。 他不由抖了下,半晌才反應過來,沖溫十安道:“對……對不起?!?/br> 身上那道冷冽的視線便消失了,再抬頭,顧澈仍是笑意盈盈,溫聲勸他:“溫少爺大度,不會怪你的,走吧?!?/br> 溫十安輕哼了聲,說不出什么心情,扭頭回了大廳,他哪里再敢待下去,撒腿便跑。 溫府的仆役看見這些氣勢洶洶的群眾離開,才敢探出頭來打量,才剛到大廳門前,卻瞧見他們少爺將顧少爺按在椅子上,看見有人窺視,溫十安冷冽的眼神掃過來,他們便知趣地離開,不敢再靠近。 再扭過頭對上一雙盛滿溫和笑意的眼眸,溫十安不由又皺起了眉,“你開槍做什么?” “走火了?!闭f完就感覺腿上挨了一腳,他忙舉手討擾,老實吐出兩個字來,“生氣?!?/br> 他說這話時,漆黑的眼瞳讓人一眼望不見底,漂亮眉眼間都裹含著內斂的笑,這么溫潤的斯文氣,很難叫人想象出他會有別的情緒。 溫十安將人圈在椅子上,本是問罪,此時卻被這樣的眼神扭曲成了逗弄,顧澈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粘膩的視線讓人無法忽視,他只好伸出手替顧澈理了理頭發,帶著些自然而然的安撫,“你顧少爺還會生氣么?!?/br> 被安撫的人微微瞇起眼,像是享受,又帶些久違的嬌態,“十安知道的,我最容易生氣了?!?/br> 碰上溫十安,他哪里還有那份鎮定自若,溫十安怎么不知,只是他思慮片刻,還是淡淡陳述道:“你不該開槍?!?/br> “他們不知道的,那就是走火?!?nbsp;顧澈仍舊不在意,笑著含糊。 他會槍,卻是小時就在溫家學的,溫十安自然看穿了他今天的拙劣表演,卻也配合著沒有拆穿,只是此時卻覺得冒險,“若真傷了人呢?你的名聲還要么?” 顧澈嘆了口氣,知道這事必然被他數落,不由耷拉下眼角,露出些委屈的神色,“那你呢?你會開槍嗎?” 溫十安不會,兩人都心知肚明,就像溫十安也知道,顧澈開槍并不是為傷人,只是單純惱于他的受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