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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路易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又等了十幾分鐘,遲曜才放下手機,隨意問道,“你剛剛說什么照片來著?” “照片......我說隔壁房間的照片上有一點灰,你爸平時不住那兒嗎?”他臨時編了個話題。 “他平時都在Z市,那才是他的家,來這邊也不過夜?!边t曜很討厭被外人問及家庭,尤其是涉及到父親再婚,于是冷哼一聲,故意道,“總比你連爹都找不著是誰好?!?/br> 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過分,但馮路易沒什么受激反應,安靜平躺,雙手交疊在胸前,一絲不茍。 他也懶得再找補了,嘟囔著又用胳膊肘戳了人家一下。 “你會不會睡覺,躺得比殯儀館的還標準?!?/br> 馮路易便把手放下來,兩人手臂碰到了一起,他斜眼一瞥,發現遲曜居然保持趴著的姿勢秒睡了。 馮路易靜靜地看了他一會,然后把遲曜攥著的手機放到枕邊,又給他蓋上被子。 確認遲曜睡得很熟不會被吵醒后,他坐起身來,一只膝蓋跨過對方的身體,將人整個圈進自己身下,撩起后腦勺的碎發,鼻尖貼著脖頸,像犯了癮似的用力嗅吸。 遲曜睡覺時房間不能太黑,留有一盞小夜燈,他們的影子盡管親密交頸,身體卻始終留有一層距離。 這層距離看似很近,實則無法逾越,馮路易可悲地明白這一點,此刻他恨不得將全部感官糅進遲曜的身體里,好換取一個虛幻的美夢。 但或許是腺體部位太敏感,遲曜迷迷糊糊地伸手抓了抓脖子,然后朝里翻了個身,改成側臥,他的睡相和大部分青春期男生一樣潦草,鼻子嘴角上還有手臂壓出的印子,可憐兮兮的模樣,和清醒時的囂張跋扈判若兩人。 只對著后脖頸馮路易尚且能保持理智,但現在,他做賊心虛哪里敢看遲曜,慌忙將橫著的薄被子拉上去遮住對方的臉,掩耳盜鈴。 臉是遮住了,大腿以下卻暴露無余。 借著小夜燈的微光,他發現,遲曜不常暴露在外的腿彎處,竟然有個月牙形狀的紅色小胎記,藏在勻稱卻白皙的肌rou線條間,不細看還以為是咬痕。 他有些著魔,隔著空氣描摹胎記的輪廓,然后低頭輕輕吻了上去,沒有蠱惑人心的信息素味,只有殘余的沐浴露香,以及一點叫不出名字的味道。 馮路易認為這也是rou體本身的味道,不同的是,家里的rou味迂腐難聞,只會讓他喪失欲望甚至反胃,遲曜的卻正好相反。 甚至當他吻得用力過頭時,本來并排的雙腿稍稍下滑,在膝蓋往上一點的地方交疊出了新的縫隙。 他總是能在遲曜身上找到棲息的縫隙。 哪怕這些縫隙并不是為了容納任何東西,他還是忍不住橫沖直撞進去。 當然,為了防止遲曜中途醒來,他沒有箍緊對方的雙腿,而是緩慢又綿長地紓解著自己。 墻上的影子短暫重疊。 一切結束后,月亮已經掛到了最高的樹梢,他想象著被遲曜發現后的嫌惡眼神,竟然產生了一種自暴自棄的愉悅感。 反正m'm嚯g e氵夭艸冫欠已經坐實了卑劣的小偷行徑,再糟一點也無所謂了。 他已經說不清,對遲曜做這種事,到底是出于愛慕,還是純粹想發泄堆積心底的陰暗念頭。 總之,將污濁與熱氣通通沖進下水道后,他無聲地笑了,接著攏上窗簾,將月光嚴嚴實實關在外頭。 太陽確實應該與月亮相配,但他這種人只能待在下水道里。 …… 清晨天剛亮,馮路易回到了家,門上照常別著垃圾宣傳單,他本想扔掉,但掃了一眼,發現是旅游廣告,且正是遲曜轉學來的Z市。 于是他把廣告單拿進屋,對著昏暗的燈光開始端詳。 才看完一面,他聽到了高跟鞋踏地聲,伴隨著生銹鐵門發出的噪音。 他母親馮雪蘭回來了。 第15章 喪家之犬 馮路易連忙把廣告單塞進沙發底下。 雖然他一直有徹底離開N市的打算,卻從沒和馮雪蘭提起過。 哪怕關系十分疏離,名義上也是賜予他生命的母親,馮路易在大多事情上都習慣了被動,這次也一樣,只想悄悄離開。女人的一生已經是個悲劇,他不愿再捅下最后一刀,成為拆散這個本就支離破碎的家的兇手。 馮雪蘭壓根就沒注意到他,安靜地坐在了餐桌邊,神色恍惚,像還沒從宿醉狀態里脫離出來,想給自己倒杯水,但手臂一直發顫,根本握不穩,熱水全淋在了陳舊的桌布上。 馮路易還是上前幫了她一把,馮雪蘭這才哆哆嗦嗦地將杯子對m'm嚯g e氵夭艸冫欠準了嘴巴,像只瘦小的流浪貓似的小口嘬飲,杯子放下后,馮路易發現水面漂浮著一層血污。 他這才意識到不對,馮雪蘭根本不是普通地喝醉了,來不及開口詢問,對方就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往臥室走去,然而沒行進幾步,就重重摔倒在地不省人事。 他只得曠了早課送人去醫院。 情況很不樂觀,兩根肋骨骨折、多處軟組織挫傷,胸腔內堆積了大量淤血,為了防止進一步感染,得留院治療。 也不知馮雪蘭是在怎么忍著疼痛回到家的,她當然沒有存款,馮路易交完費用回來的路上,看著病歷上觸目驚心的診斷結果,皺緊了眉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