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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善逸抱著被子,露出了癡呆一樣的笑容,腦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對勁的畫面,連獪岳什么時候進門的都不知道。 “喂,想什么呢,笑得那么惡心?!?/br> 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柜子上,旁邊兩只會看眼色的都自己過來乖乖喝藥了,只剩下最難搞的那個,于是獪岳冷著臉端起顏色最恐怖的那只碗,走到了廢物師弟的病床邊,毫不客氣地踹了一腳床腿。 “別在那犯蠢了,快點過來喝藥?!?/br> “哎?師兄?什么時候進來的!” 病床上的金色廢物被突然晃了一下的床板嚇得一個激靈,然后才抱著被子猛地翻身坐起來,滿臉都是一副好像“背后議論的人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心虛”模樣,直看得獪岳有點莫名其妙。 “你耳背了嗎廢物,我在走廊里你就能聽見吧,現在裝出這幅表情又搞什么鬼,突然間犯蠢嗎?” “不,情況不一樣??!” 我妻善逸立刻抬高聲線反駁道: “因為早就熟悉了師兄的聲音,所以在想事情的時候是不會注意的!而且誰會時時刻刻分辨聽見的聲音都是什么啊,那樣絕對會聒噪到睡不著覺的吧!” “那你剛才那么專注,在想些什么垃圾事情?” 獪岳只是隨口一提,不過這話一出口,縮在床上的廢物師弟反而露出一副忸怩的模樣,頓時看得獪岳一陣惡寒,滿臉嫌惡地把藥碗懟了過去。 “算了,我不想知道你腦子里都是什么廢料,快點喝藥?!?/br> “……又是這么兇?!?/br> 我妻善逸哼哼唧唧地嘟囔了一句,隨后在獪岳“哈?”一聲代表了不耐煩的反問后又慫了起來,不情不愿地接過藥碗,以一副英勇就義的態度捏著鼻子“咕咚咕咚”灌下了藥,末了還綠著臉干嘔了一聲。 “嘔,好難喝?!?/br> 獪岳不屑地“切”了一聲,“廢物就是廢物?!?,隨后就準備功成身退,轉身就想走人,不過還沒等他挪動腳尖,后知后覺意識到了什么不對勁的我妻善逸就突然抬頭盯住了他,然后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 “……師兄,你的聲音是不是不太對?” 沒把這當做一回事的獪岳毫不在意,甚至都懶得往過來看一眼,頗為敷衍地反問:“能有什么不對勁?” 他也沒生病,倒不如說廢物兒子最近感覺很有病的樣子,說不定現在就是又犯病了,才說得出這么無厘頭的話。 “真的感覺不對勁??!” 然而他完全沒在意,我妻善逸倒是表現得格外關注,眉頭仍舊緊蹙著,爬起來向他這里挪了一點,格外大膽地拽住了他的羽織袖角,逼得獪岳不得不煩躁地回過頭,不耐煩地問他“又怎么了”。 “剛剛聽到沒有反應過來,不過現在聽上去真的感覺很明顯,師兄說話的時候有好重的鼻音,是生病了嗎?還是花粉過敏?” 怎么一個兩個都問他是不是花粉過敏…… 獪岳感到有點無語:“沒有生病,也不是花粉過敏,我說廢物你的記憶力退化了嗎,我有沒有花粉過敏你難道不清楚——” 回過頭來其實只是準備刻薄地吐槽兩句,不過大概是他也沒想到廢物兒子會這么膽大,因為太過熟悉也疏于防備,所以在被捧住臉湊近觀察后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在湊近的陰影中瞳孔猛縮,不耐煩的后半句話徹底碾滅在了嗓子里,化作一陣無聲的氣流,順著壓抑的呼吸彌散在了空氣里。 “說起來,師兄的鼻尖也覺得有點紅,真的不是花粉過敏嗎?” 我妻善逸的四肢雖然被鬼毒縮小了不少,但好歹也是身高已經開始猛躥的年紀,中毒前已經能與年長兩歲的師兄眉頭齊平,即便是在四肢變短后,踩在半米高的病床上,也能足足比自己的師兄高出一個頭。 “聽小葵說,花粉過敏可是無處不在的,有很多人以前明明沒有反應,但是在受傷或者疲憊的時候就會突然過敏,我也老是能聽見有其他隊員打噴嚏,所以師兄真的沒問題嗎?聽起來很像打完噴嚏之后帶上的鼻音啊?!?/br> 嘴上這么說著,我妻善逸仍舊沒松開手,心里或許還帶了點微妙的暗爽,以平時絕對會被揍的冒犯做法,雙手碰住師兄的兩頰,金眸游離在表情空白的臉上,格外仔細地觀察。 “……奇怪,不止鼻子有點紅,感覺眼眶似乎也有點紅?” 禮貌的社交距離與這種過于親近距離能發現的情況是不一樣的,至少在這種能感受到彼此呼吸吹拂的距離下,我妻善逸還真的發現了不太對勁的地方。 尖銳上挑的眼尾,下睫毛分明的眼廓,以及圓潤內收的眼頭,似乎都泛著淡淡的紅,而且顏色異常淺淡,如果不是師兄的膚色實在太白,恐怕就算湊得再近也都發現不了。 “為什么眼眶也會紅啊,難不成之前——” 剛剛嘟囔到這里,我妻善逸就頓時倒抽一口涼氣,然后猛地收了聲。 鼻子紅、眼眶紅、講話有鼻音……難不成是剛哭過???! 我妻善逸露出了震驚的神色,雖說他之前在聽見師兄講話有鼻音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不過那可是師兄??!那可是暴躁兇殘的獪岳師兄??!無論怎么想也不能是剛剛哭過吧?這種想法簡直和“說不定師兄某一天會穿女裝”這種幻想的恐怖程度不相上下,所以我妻善逸一開始就沒往這方面考慮……結果最離譜的這種猜想,反而有可能是事實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