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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頤沉吟半晌,搖頭道:“母后行事極少讓我參與,可謀害皇子是死罪,若是叫父皇查出來,即便是母后也難保全身而退?!?/br> 沈妉心點點頭,轉了話鋒道:“今日之事,殿下愿不愿與明月道明皆隨殿下的意?!壁w頤尚未來得及開口,她又補了句,“反正下官是管不住嘴的?!?/br> 趙頤哭笑不得。 臨走時沈妉心半威脅半提點的道了句,“殿下若再欺負明玨,休怪下官與殿下魚死網破!” 趙頤半臉青半臉白,耳根子卻通紅。 這女先生是有千里眼還是順風耳???床笫間的事兒她怎知曉??? 第121章 趙冶九歲回朝時,趙宗謙便賜了楚陽宮,在皇城最東角,前朝時曾是宋徽最喜愛的皇長子所居之地。這么多年過去,趙冶始終不明白,趙宗謙對他的若有若無究竟是喜還是厭?說厭,趙宗謙這些年從來對他不聞不問,只給予了一個皇子應有的待遇,就連母親公孫絮也不曾追封。說喜,這楚陽宮便是最好的答案,整座皇城內,除卻太養殿,就連濟天宮也不比上此處的景致,更莫說那虛有其表的鸞棲殿。 趙冶立在小花園中,此處效仿濟天宮的問花院,假山小橋流水成堆的花團錦簇。赫連完顏最喜荷花,趙冶看著滿池盛開的粉嫩花朵,目光陰沉不定。有一內侍低垂著頭,微微躬身,小跑而來。 “稟大皇子,青墨院的沈先生傳話,酉時約在水云凈一聚?!?/br> 趙冶默然頷首,內侍恭敬退步離去。 說起這個沈先生,趙冶不由得嘴角微揚。此人初見無甚獨特之處,既無膽識也無經略,只畫的一手好畫兒。偏偏還得了父皇賞識,封官加爵輕易便爬到了旁人一生都無法企及的位置,可令人難以預料的是,此人卻毫無野心。更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她雖安分守己,但這宮中的一切好似又都因她而起。 這天底下的湊巧像是都落到了沈先生的身上,是個真正得老天眷顧之人啊。 蕭道儒大步流星而來,“殿下又在賞花?道儒愚鈍,不懂這荷花究竟有何誘人之處,竟惹的殿下終年不得忘懷?”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妙不可言?!壁w冶轉頭看向他,“道儒來的正巧,遲些時候隨我出宮一趟,青墨院的沈先生有請?!?/br> 蕭道儒雖整日沒個正形,成日挨蕭宰執的數落,但心細如發常常語出驚人。蕭道儒故作深思,笑道:“那沈先生終于想通透了?甘愿為殿下鞍前馬后?” “你覺著她是這般人嗎?”趙冶不答反問。 蕭道儒一本正經的搖頭,“老蔡頭兒教出來的徒弟,多半也是個硬骨頭,雖是個女子,但不是我瞎扯啊殿下,古人云唯有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女子啊,更難馴服。若是個男子,送他兩個美婢佳人,早就是殿下的人了?!?/br> 趙冶眉峰一挑,“經你這么一提醒,我倒是有些奇怪,這沈先生按理說也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身邊卻總是美女如云,除卻那個木頭疙瘩呂布英也不見有旁的男子?!?/br> 蕭道儒忽然一拍掌,雙眼放光,好似發覺了驚天大事,他壓低嗓音道:“殿下你說,這沈先生該不會……好女風?” “有何憑證?” 蕭道儒沉吟半晌,沈妉心雖多數與女子交集深,但天底下也沒哪條道德律法規定不能如此。何況人家成婚不成婚,旁的人也頂多碎嘴兩句,有甚資格管人家家事? “是狐貍終歸會露出尾巴!殿下您就瞧好了吧?!笔挼廊逍攀牡┑┑牡?,趙冶但笑不語。沈妉心就算真的好女風又如何?她不過一個四品小司業,連國子監的鐵李公吵架都沒吵過她,到時候還不是她說是白便是白?這等口說無憑空xue來風的事兒,傳到宮外也頂多是被當作飯后閑茶。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們所遺忘,與其在此事上白費心神,不如另辟蹊徑。 “春來的事兒查的怎么樣了?”趙冶淡然道。 趙氶暴斃一事委實過于蹊蹺,也令趙冶后怕不已。那碗金烏湯宛如小鬼送來的催命符,若死的不是趙氶便是他。如此過于明顯的事,依著皇后的性子決計不會用這般拙劣的手法,可不是皇后也不是他下的手,那究竟會是誰?趙頤? 談起正事,游手好閑的花花公子蕭道儒肅容道:“春來入宮前的底子干凈,家住西郊三十里外的王家村,家中尚有母親與兩個弟妹,近些年得皇后娘娘不少賞賜,蓋了新房添置了幾畝良田。雖貪財,但在平常的眼皮子底下也不敢過于膽大妄為?!?/br> “那日送湯來的小內侍是他什么人?” 蕭道儒想了想,道:“去年入的宮,早前在御膳房幫廚,一手豆花羹做的極為出彩,被春來借花獻佛到皇后娘娘那討了賞賜,而后便進了濟天宮,在春來手下做活計,名字叫做……叫做,小豆子!” “這春來倒是個聰明人,可惜小聰明太多?!壁w冶瞇眼笑道,“反過來被人利用了興許也不知,不過既然那日是他監的工那自然就找他算算這筆帳。這個小豆子絕不能放過,活要見人死要見尸?!?/br> 蕭道儒眉頭微皺,“殿下,春來好歹也是濟天宮的人,咱們私下逼供若是叫皇后娘娘知曉了……” 趙冶撇了一眼滿池的荷花,舉步下橋,“你放心大膽的去做,他絕不敢透露半個字?!?/br> 酉時的龍城御街仍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仿佛宮中死了誰,他們都漠不關心。只要無戰事,哪怕天塌下來,他們似乎亦無動于衷。沈妉心放下車簾,輕嘆了口氣,裴嵐莛坐在她對面,雙手不自覺的絞在一起,有些懷揣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