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頁
他們在得到這柄劍的同時,也得到了無與倫比的力量,但同樣的,他們喪失了自己的心智,變成了殺人為樂的魔鬼。月支國因此劍開始動蕩不安,最出名的術士也無法收服此劍。最后百姓們紛紛離開國土,城池衰微,國主在死前親自帶著劍進了陵墓,將無憂劍塵封于世,免得再生禍端。 直到有一群偶得神劍消息的修士,懷著僥幸之心,想著收服劍靈來到此地,這柄沉寂多年的無憂劍,才重出于世。 灰色的霧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散去了。 那柄銀白的劍就立在簪星面前,劍身微微顫抖,仿佛在哭泣。 她能感覺到無憂劍上傳來的悲傷,那種濃重的悲哀似乎能迅速入侵人心中的每一個角落,讓人跟著哀傷起來。 簪星沉默。 她原以為,這柄看起來溫潤幽麗的長劍,既叫無憂,或許是柴桑的女兒所化,但卻沒想到事實比想象還要令人遺憾,這柄劍中的劍靈,是柴桑自己。 他獻祭了自己的靈魂,但無法控制住這柄劍。邪劍不止會吞噬持劍人的心智,也會慢慢地將他徹底吸收,連同他所有的回憶。待到那時,他與無憂劍合二為一,將會真正成為殺人的怪物。 顧白嬰也好,孟盈也好,他們收服不了這柄劍。是因為除了劍靈的壓制外,這柄劍本身是柴桑用血澆灌出來、用邪術鑄成的邪劍。修仙界中沒有這樣的禁術,簪星猜測那本記錄圖譜的書簡,或許是魔界所有。這柄劍中蘊藏的邪惡之力源源不斷,修仙之人一旦吸收,會被逐漸吞噬神智??蓷n元珠本就是魔界至寶,它不受影響,并且能主動吸收其中擾亂人心神的力量。 所以無憂劍才會短暫地清醒過來,所以它才會主動讓簪星看到自己的回憶。 “我看到那些回憶了,”簪星看著它,輕聲道:“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梟元珠壓制住了這柄劍中涌動的邪氣,所以她能停下來與劍靈對話。 無憂劍,不,應該說是柴桑靜靜地望著簪星,忽而,從劍身上發出一聲錚鳴,這聲音凄愴慘淡,像是懇切的哀求。 簪星目光微動:“你想解脫?!?/br> 與魔鬼做交易的代價,凡人如何能負擔得起。他為女兒復了仇,可詛咒還沒有結束。鑄劍師與劍一直在一起,這么些年,他身為劍靈,卻蠱惑著無數的人大開殺戒,早已雙手沾滿鮮血。他徹底淪為了工具。 難道他不想解脫嗎? 日日飽受烈火燒灼的煎熬之苦,靈魂無法往生,死在無憂劍中的人越多,這柄劍的邪性就越大,要不是簪星的梟元珠壓制了其中的邪氣,讓劍靈想起了自己的過去,也許再過不了多久,他連無憂都要忘記了。 劍身顫抖著,從劍尖處,流出大滴大滴清澈的液體,它在悲泣。 簪星心中嘆息。 這柄劍,源自身為父親的柴桑對女兒的保護與愛,他痛苦自己的無能,憎恨仇家的囂張,最后不惜鋌而走險,獻祭了靈魂得到了一柄邪劍。他報了仇,也殺了不少無辜的人,是否有過后悔,旁人無法知曉。 簪星無法怪責他,因為換做是她自己,也未必不會和柴桑作出同樣的選擇。有時候不是人走向絕路,而是因為前面已經沒有路了。 “我可以抹殺劍靈的存在?!濒⑿峭骸澳阏娴?,決定好了嗎?” 顧白嬰他們的元力會被無憂劍吸收,成為邪惡的一分,但來自于梟元珠中的元力卻不會。簪星猜測或許是因為魔氣的緣故。她能夠殺死劍靈,這樣一來,無憂劍就成了一柄普通的極品靈器,沒有器靈,自然無法蠱惑人心。 但,柴桑也會消失在這個世上。 無憂劍立在簪星跟前,輕輕地點了點頭。 簪星道:“好?!?/br> 她沒有再多說什么,雙手催動心口的梟元珠,運轉元力包裹住銀白的劍身。剎那間,無憂劍像是感覺到了什么般,瘋狂掙扎起來。仿佛除柴桑外,還有另一股力量,它意識到了危險,想要掙扎開去,卻在梟元珠的壓制下動彈不得。 簪星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在于自己對抗,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往她的腦海里鉆,似乎含著許多不同人的情緒,一張張陌生的臉從她腦海里掠過,她知道,這是死于無憂劍下的人。無憂劍在試圖反撲,想要擾亂她的心智。有好幾次,簪星都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她的身體支持不了這么長久的消耗。 但是她答應了柴桑的事情,就要做到。 梟元珠一直不停地劇烈運轉,強硬而霸道地消磨神劍中的某種力量,不知過了多久,那柄掙扎的劍漸漸開始平靜。 “叮叮當當”的聲音響了起來。 覆滿白雪的院子里,矮小的匠人正在往火爐里夾鐵塊,許是快到新年,屋檐下掛了紅彤彤的燈籠。穿著花棉襖的小姑娘蝴蝶一樣地飛進院子,聲音清脆地控訴:“爹,隔壁小虎說最近晚上會有大狗熊下山來吃人!” “有大狗熊啊,”匠人抹了把額上的汗,笑著給女兒擦去臉上的一小塊煤灰:“不怕,爹是鑄劍師,爹保護你?!?/br> 小姑娘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爹你又來了,你是鑄劍師又不會武功,怎么保護我嘛!” “怎么不能保護了?等爹為你鑄成一把有劍靈的神劍,就可以保護我們的小主人啦?!?/br> “騙人,世上才沒有劍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