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狼為患 第20節
作者有話要說: 寧果果(歪頭疑惑):聽老師的話,想要的東西自己拿了,但老師怎么好像不開心的樣子? 陸老師:。 第十八章 陸清則抵達西苑時,百官基本都到齊了。 端午的一整日,大伙兒都不得消停,清早起來點名,拜見皇帝,再舉行劃龍舟、射柳等活動,晚上還有個端午晚宴。 陸清則在心里類比了下,大概就是小學生郊游、大型團建活動與公司年會領導發獎結合體。 等了會兒,寧倦便也從乾清宮過來,攜領百官,去往皇家園林。 陸清則走在前頭,身邊就是衛鶴榮。 衛鶴榮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雖臉上看不出來,但往日還會與人虛偽客套幾句,今日卻籠著袖子誰也沒理,不知道又在盤算著什么。 陸清則不過瞟了一眼,老狐貍騰地扭過臉,敏銳地捕捉到他的目光,露出個不陰不陽的笑:“陸太傅,別來無恙啊?!?/br> 難得的好日子,陸清則懶得和這老狐貍掰扯,果斷低下頭,劇烈地咳了幾聲,十分虛弱:“挺不錯的,多謝衛首輔關心?!?/br> 話罷又繼續咳嗽,咳得周圍的人聽著都面露不忍。 衛鶴榮:“……” 衛鶴榮當然看得出來陸清則是故意的,但看他咳嗽得唇瓣發白的樣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低哼了一聲,竟然也沒說什么,袖袍一甩,便將他拋到了腦后。 陸清則表演完了,慢吞吞地收回帕子。 除卻五年前,那場關于小皇帝的講師與上朝的風波外,這幾年他們按兵不動,衛鶴榮再未吃過癟,行事也愈發張狂。 但他又有著令人發指的小心謹慎,做事不留痕跡,整個衛府也被圍得密不透風、宛若鐵桶,吏部也很難安插進新人。 原文里視角在主角那里,對寧倦的描寫自然沒那么多,僅用一句寧倦十九歲時掰倒了衛鶴榮帶過,并沒有過多詳寫。 好在朝中已有些大臣暗中投靠,又有馮閣老的明面支撐,至少現在,寧倦過得比原著里好得多,不再孤立無援。 只需要一個恰當的時機,根除衛鶴榮在朝中的勢力。 陸清則抬抬眼,注視著少年挺拔的背影。 原著里的暴君太孤獨了,短短的一生極為倉促,縱然坐在龍椅上,接受著萬民與百官的朝拜,依舊是孑然一身,死后為萬人唾棄,只余罵名。 他想要讓寧倦被萬人擁護,青史留名。 登龍舟時,百官列在岸邊等著,陸清則一扭頭,卻發現衛鶴榮不見了。 一堆人在逐漸攀升的日頭下等了許久,也沒見人回來,逐漸都有些不耐了,用眼神交流著對衛鶴榮的不滿。 平日蠻橫無禮就算了,這時候還敢如此! 今日園林里人多,京營與錦衣衛都在巡邏當值,鄭垚也在列中。 寧倦漫不經心地遞去個眼神。 倆人在人前從不接觸,養出了很高默契,接到寧倦的眼神,鄭垚眨了下眼,隔了片刻,就尋了個由頭轉身離開,去派人探消息了。 寧倦收回視線,臉色很平靜:“衛首輔恐怕是有事耽擱了,我們先上吧?!?/br> 上了龍舟,陸清則就站在寧倦身旁。 湖面風大,清晨的風涼絲絲的,陸清則身子單薄,袖袍被風鼓起,獵獵而動,玉帶勒出的一把細腰格外明顯,幾乎讓人擔心他會被吹進湖中去。 寧倦看得皺眉,側身替他擋住風。 眾臣:“……” 各樣的目光橫掃而來,幾個御史眉目嚴肅,低聲咳咳。 陸清則張了張嘴,想讓寧倦別這么招人注目,結果不慎吃了口風,蹙著眉偏頭悶咳起來。 龍舟上也沒有船艙可躲風,寧倦果斷扭頭:“朕忽然有些頭疼,讓龍舟靠岸?!?/br> 眾大臣:“……” 麻了。 這才開了不到一半! 您哪里是頭疼,您是心疼還差不多。 陸清則揉了揉額角。 現在該頭疼的是他了。 龍舟很快掉轉,回到了岸邊。 寧倦握了握陸清則的手,只覺得冷冰冰的,跟團雪似的,眉頭皺得更深,又吩咐長順去拿袍子來。 陸清則欲言又止:“陛下,現在是五月?!?/br> 天上那么大一個太陽,你是想熱死老師嗎? 寧倦:“那我替老師焐一焐?!?/br> “不成體統?!标懬鍎t果斷把手抽回來,“大庭廣眾之下,像什么樣子?!?/br> 寧倦眼底流露出一絲陰郁的不甘。 因為他現在勢弱,所以連在其他人面前給老師焐焐手也不行嗎? 若是他掌管大權,誰敢說三道四? 陸清則沒注意寧倦的眼神,但能感覺到小少年不太開心,左右看看,踮腳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晚上再說,去做你該做的事,不要任性,聽話?!?/br> 暖暖的氣息拂過耳畔,還有熟悉的淡淡梅香,寧倦的耳尖騰地漫上股紅,一下就沒聲兒了,乖乖點頭。 平時衛鶴榮看得嚴,寧倦難以和外臣有接觸,端午盛宴自然是一個接觸的時機,趁現在衛鶴榮不在,得把握好時機。 接觸的大臣名單,都是陸清則根據原著記憶篩選,再由鄭垚派人調查過的,都是未來會大放異彩、但目前還籍籍無名,所以也沒被衛黨拉攏的官員。 這些交給寧倦獨自來處理更好,他要是跟上去了,難免會讓這些人產生“陛下還需要依靠太傅才能行事”的感覺。 寧倦前腳剛走不久,前頭忽然傳來噗通一聲,慌張的驚呼聲乍起:“有人落水了!” “誰會水?!” “侍衛、侍衛呢?快來救人!” 眾人正慌亂,一道黑影忽然沖到岸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一把抓起水里掙扎的人,先將人送上岸了,才自己爬了上來。 是個身姿矯健悍利的年輕人,看身上的衣服,是京營當差的。 陸清則撥開人群走上前,聽身邊傳來竊竊私語聲:“這不是左都御史秦大人家的公子,秦遠安嗎?” “聽說秦公子不愛學文偏愛武,前年過了武試,還和秦大人鬧僵了……” “好好的文官不當,偏要去當粗魯的武夫,換我是秦大人,也要打這不孝子一頓?!?/br> “嘁,就愛嘴上胡咧咧,沒有武將保家衛國,你還能站這兒說風涼話?” “……” 落水的人是個品級不高的小官,臉色慘白,有大膽的靠過去一探鼻息,聲音顫抖:“死、死了?” 端午宴會,竟死了人,這可不是小事。 陸清則撥開身前的人,走過去蹲下身,一把拉開這倒霉鬼的衣領。 即使有不認識的陸清則的,看到面具也知道這是誰了:“陸、陸太傅?” “怎么能脫死者衣裳,太不體面了,有辱斯文??!” 陸清則沒搭理周遭的小聲譴責,找準按壓部位,進行胸外心臟按壓。 秦遠安看出陸清則不是在瞎搗亂,抹了把臉上的水,冷冷開口:“都安靜點,他在救人?!?/br> 數息之后,地上平躺著的人忽然嗆出口水,胸膛又有了起伏。 周圍一片訝然:“又活了?” “哎哎,太醫來了,都讓讓!” “擠在這兒做什么,不怕被督察院的記一筆??!” “記什么記,落水的就是個小御史?!?/br> 陸清則閉上眼甩了甩頭,起身時還是一陣頭暈,差點摔倒,還好秦遠安就在旁邊,扶了他一把:“大人小心?!?/br> 這邊的動靜不小,寧倦在后頭正見著幾個大臣,忽聽前頭有人落水了,又聽到夾雜著幾聲大呼小叫的“陸太傅”,心臟差點停跳,大腦一白,回過神時,已經跑了過來,見陸清則安然無恙地站在那兒,才發現自己起了身冷汗。 然后才后知后覺地發覺,自己是關心則亂。 他派了人暗中保護著陸清則,陸清則怎么會落水。 見秦遠安還扶著陸清則,寧倦的臉色微沉,走過去不動聲色地擠開秦遠安,親自扶住陸清則,才開口問:“怎么回事?” 陸清則三言兩語說了下情況,又示意寧倦看旁邊低著頭的秦遠安:“主要多虧了秦公子下水救人?!?/br> 寧倦這才不太情愿地瞥了眼秦遠安。 方才這人兩只手都碰到老師的手了吧? 小皇帝內心哇一下翻了醋壇子,面上不動聲色:“做得不錯,想要什么賞賜?” 秦遠安低著頭,語氣平平:“多謝陛下,這本是微臣之責,不敢討要賞賜?!?/br> 秦暉也趕了過來,正在邊上站著,本來看著兒子濕漉漉的,還有兩分父愛的擔心,見他毫無恭敬的模樣,又氣不打一處來。 寧倦瞇了瞇眼,沒對他的態度感到不滿,淡淡道:“論賞回頭再說,先下去換身衣裳,秦大人很擔心你?!?/br> 一直顯得無動于衷的秦遠安這才微微一頓,卻沒去看秦暉,只是又行了一禮,才轉身下去了。 落水的小御史也被抬去看太醫了,眾人見沒事,也紛紛散去。 寧倦一低頭,發現陸清則的衣裳被洇濕了一片,擔心他又受風寒,吩咐長順送碗姜湯并著干凈衣裳上來,拉著陸清則找了間空屋子換衣服。 陸清則被他弄得哭笑不得:“我哪兒有那么嬌弱?!?/br> 你有哪兒不嬌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