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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常吉嘆為觀止的目光下,容舒只花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將藥喂完。 對于顧長晉只喝她喂的藥這事,她曾經是百思不得其解的。 現在她好似有些明白了。 是聲音,他認出了她的聲音,這才松了齒關。 容舒望著男人緊閉的眉眼,一時有些困惑。 她第一次給他喂藥是在回門那日,那時他們只成親了三日,他對她甚至還帶著點兒提防,絲毫談不上喜歡。 為何那時他就肯喝她喂的藥? 第五十九章 顧允直, 我同你說個秘密。 那大抵是個春夜,雨打檐牙,淅淅瀝瀝。 拔步床里, 小姑娘吃了好幾杯梅子酒, 忽然在他耳邊落下這么句話。 顧長晉常常覺得, 松思院這張精致的拔步床,是另一個世界。 繡著石榴花開的幔帳只要一落下,他便能做真正的顧長晉, 而不是作為蕭衍的顧長晉。 聽見小醉鬼要同他說秘密,他側身支頭,勾唇,好整以暇道:什么秘密? 我不喜歡梧桐巷。不對, 小姑娘眨了下眼, 道:我喜歡梧桐巷,可是我不喜歡這里。 她從月兒枕里抽出手,指了指外頭,這一整個顧府, 我都不喜歡。 顧長晉看著她, 附和道:我也不喜歡。 小姑娘放下手,打量著他, 問道:你也不喜歡這里? 顧長晉嗯了聲,學她方才的模樣,湊到她耳邊肆無忌憚道:容昭昭, 我也和你說一個秘密。 什么秘密? 我是顧長晉, 從來都是顧長晉。 你不是。那姑娘糾正他, 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瓜子, 掐著他耳朵, 道:你是顧允直,是我這里創造出來的顧允直,你不是顧長晉。 他笑哼了聲,輕輕捏住她尖尖的下頜,道:錯了,容昭昭。以后你就知曉了,顧允直就是顧長晉,顧長晉就是顧允直。 顧允直就是顧長晉。 顧長晉就是顧允直。 床上的男人反復重復著這兩句話,容舒微微蹙了蹙眉,將手里的藥碗遞給落煙后,她輕聲道:顧大人高熱已退,我去請牟大夫過來看看,也該要換藥方子了。 她說著就要起來。 卻不料落煙忽然輕輕拉住了她,目光往床上一遞,道:容姑娘,顧大人醒了。 容舒看了過去。 床上的男人果真是睜開了眼,只目光略顯迷離,帶了點兒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迷茫。 只沒一會兒,他黑眸里的迷茫漸漸散去,恢復了一貫的冷凝。 眸光微轉,他望著她,看了須臾,接著才啞著嗓子問:我躺了多少日了? 三日。大人感覺好些了么?容舒道:大夫說是您肩上的傷導致您失血過多,這才會昏迷過去。 他的左肩被火銃傷了,鋼珠雖取了出來,但傷口未愈合,之后他又匆忙趕到內城殺敵,傷口迸裂得愈發厲害,從傷口涌出來的血就一直沒止過。 要說這位大人的意志力,當真是容舒見過的最堅定的人了。 聽拾義叔說,牟大夫撕開他衣裳給他處理傷口時,忍不住驚訝道:尋常人被火銃打中,不躺個十天半月都不能下榻。這位倒是厲害,不僅沒躺,還能掄起刀砍下數十個人頭,確定內城安定才昏迷過去。這般心智,難怪年紀輕輕便做上了四品大員。 容舒這才知曉,他去酒肆尋她那會,已經十分不好受。 強撐著聽她說完那番話,等她離去后才倒下,興許是他給二人留的一點兒體面,也興許是不想她覺得內疚。 顧長晉淡淡嗯了聲,目光掃過落煙手里藥碗,神色微微一頓,旋即撐著身子坐起,緩聲道:勞煩容姑娘替我喊常吉與椎云進來。 容舒注意到他對她的稱呼又換回了容姑娘,竟覺得松了口氣。 他這會住的地兒是角落里的一個廢棄的小偏殿。 大殿里人來人往的,牟大夫說不適宜他養傷,便讓人專門騰出這么個小間來。 容舒出去叫了椎云與常吉進來。 他二人一直在小殿守著,也就容舒進來喂藥時,方會離開。是以容舒一喚,立馬便進了屋。 主子! 顧長晉嗯了聲,道:梁將軍那頭如何了? 椎云道:梁將軍已經擊落了差不多二十多艘四方島的海艦,??芤菜懒酥辽傥辶?。要擱往常,損失如此慘重,這群人早就退回去四方島了,不知為何竟然到這會都還不退。 梁將軍與廖總督聯手布防,用大胤的海艦在近海處設下一條防線,四方島想要沖破這條防線委實不易。尤其是眼下在海上飄蕩了大半月,帶來的糧食快要耗沒了,再不回四方島,很快便要彈盡糧絕。 顧長晉略一思忖,道:烏日達的兩個弟弟想替他報仇。 烏日達的兩個弟弟,一個叫烏日明,一個叫烏日輝,烏日達能在四方島橫行霸道那么多年,他這兩個弟弟功不可沒。 常吉好奇道:他們如何得知烏日達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