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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掌柜有些無奈,先前人顧大人替她辟謠,東家都不大提得起興致的,這會一聽說那位從小同她比到大的meimei替她說話了,倒是一臉興致盎然。 二姑娘道,當初顧大人一甕牖繩樞之人,受了傷都得東家您從娘家帶藥回去給他養傷。能如此順風順水地平步青云,離不開東家您的cao勞,怎地一和離就把過錯說到您身上來。這是覺得她們承安侯府的人好欺負不成? 陳掌柜覷著容舒的臉色,見她一臉笑意,也跟著笑笑:難得二姑娘也會替東家說話,可惜這番話沒傳出來。 容舒道:沒傳出來方才好,蔣家那大夫人可不是好相與的。 如今容涴是蔣家的大奶奶,未來的宗婦,嫁人后還一口一個我們承安侯府的,哪個婆婆會喜歡?尤其蔣家那大夫人是個面慈心狠的,容舒不愿容涴因著自己招來些不必要麻煩事。 總歸旁人如何看待自己她早就不在乎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可沒空去管旁人的嘴。 陳掌柜笑笑著不應話。 容舒軋好賬,吃完果子茶便起身離開:丹朱縣主那頭的分紅該如何便如何,就是記得給她留十來疋好尺頭,不需要多花俏,最重要是要結實。今兒便先到這兒罷,我還要去金樓一趟。 陳掌柜忙應好,亦步亦趨地將容舒送出門。 然不到小半個時辰的光景,一伙計忽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道:掌柜的,狀元胡同那兒出事了!一大群仕子抄著家伙在那鬧事呢! 在上京做買賣的人最怕就是鬧事二字。 陳掌柜眼皮一跳,不知想到什么,一拍腦門兒,急急道了聲:糟! 方才東家是從綢緞莊的后門的草帽兒胡同出去的,那條胡同連著狀元胡同,可莫要撞進那場亂子里了! 第三十九章 容舒名下的金樓在長泰街, 從綢緞街后門的草帽兒胡同出去穿過狀元胡同便能到。 這胡同她從前走過許多回,往常雖也是人來人往的,卻不曾像今日這般熱鬧。 行至半路, 容舒漸漸覺出不對勁來。 太過熱鬧了。 前頭胡同那嘈雜混亂的聲音如同熱浪, 一重疊著一重, 聲浪中挾裹著一絲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容舒定住腳,腦中忽然想起什么。 一邊的盈雀道:姑娘怎地不走了? 容舒蹙眉,當機立斷道:不對勁兒, 我們回去綢緞莊。 說著捉住盈雀的手匆匆往回走。 才跑了沒幾步,身后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好似有什么人沖破了防線往草帽兒胡同涌來。 腳步聲與嘶吼聲如亂兵入城,又如夕鴉歸林, 轟隆隆的震得人心顫顫。 容舒終于想起了, 前世發生在會試放榜后的這場仕子暴動。 當初這場暴動雖鬧得大,但不出半日便被官服以雷霆萬鈞之勢鎮壓了下來。 鬧事的仕子關了幾日便被放了出來。 朝廷有意要大事化小,許多百姓甚至不知狀元胡同還發生過一場暴動 容舒前世還是聽常吉說的,是以對這事只隱隱有個印象, 卻不想竟是發生在今日。 想起死在這場暴動里的人, 容舒不由得呼吸一緊,催促道:盈雀, 跑快些! 二人穿著裙子、繡花鞋,饒是鉚足勁兒地跑,也抵不住漸漸逼近的腳步聲。 匆忙間, 容舒拔下發髻里的一根金簪, 攥在手里。 她掌心冒著汗, 才將將握穩, 身后倏地橫過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 牢牢扣住她的手腕。 容舒下意識便往那手狠狠一刺。 只她手里的簪子都還未拔出,一道熟悉的嗓音便硬生生撞入耳道:橫平。 認出是顧長晉,容舒一愣,剛要回頭便聽嘭地一聲,橫平越過她,用力踹開一道木門。 顧長晉將她與盈雀匆匆塞進門里,只留了句:護著她們。便匆匆闔起門往狀元胡同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容舒只來得及看到一片緋色的衣角。 屋子有些昏暗,地上橫七豎八地擺著些舊木頭,瞧著像是一間雜物房。 大抵是瞧出她的疑惑,橫平道:這是草帽兒胡同一家賣木雕的鋪子。少夫人 這聲少夫人一出,橫平便頓住聲,很快又改口道:容姑娘放心,這處實際上是都察院的暗點。 容舒道了聲謝:今兒的仕子暴動可是因著潘學諒的案子? 橫平頷首:方才主子便是去救潘學諒。 話音甫落,盈雀忽然啊了聲:姑娘,您這簪子有血,可是哪兒弄傷了? 容舒垂眸望著手上的金簪,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方才這簪子扎入了顧長晉手臂。 他受了傷,握著她腕子的手卻沒松動半分,鐵鉗似的,甚至也不吭一聲,好似被刺的人壓根兒不是他。 方才那下她用足了十分力,定然是疼的。 盈雀還在擔憂地望著她,容舒搖頭道:不是我的血,這是顧大人的,方才他被我刺傷了。 說罷,她又望向橫平,這鋪子既是都察院的暗點,想來是安全的,顧大人那頭若是需要你,你自顧去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