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黑暗中,她覺得有人在瞧她,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睜開半只眼睛。 她看到了君之的臉,他卻在看著遠方,眼中倒映著不遠處的火光。在篝火的照耀下, 他的臉色是一種近乎慘白的不健康,和他嘴唇上的一抹血紅倒是般配。見她睜眼, 他低垂了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稍顯凌厲的眼神, 唇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 沈忘言。 寶樂輕輕開口道。 雖然他和君之長得那么像, 但她一瞧見他,即使還不是那么清醒, 也一眼就知道他是沈忘言。 她當時頭枕著沈大少爺的腿,沈少爺一只手放在膝蓋上半支著腦袋, 一只手在玩她鬢角的碎發。雖然寶樂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是這個姿勢, 但完全有理由相信, 這絕對是這位小少爺的杰作,畢竟如此符合他的惡趣味。 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小姑娘掙扎著起身, 沈忘言難得好心的扶了她一把。 等她坐起身,才發現地兒還是那片地兒,篝火還是那片篝火。篝火比剛才旺盛了不少,地上的雜草也被清理的干干凈凈?;鹕霞芰藗€爐子,吊著一只黑不溜秋的鐵鍋,正在煮著什么。周圍空地上堆滿了裝著物資的大包小包,沈家的家丁席地而坐在對面不遠處。 左右不見沈五。 沈忘言起身,打開鍋蓋,用勺子舀了舀里面的東西,寶樂聞到一股不錯的香味,難以相信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感覺到餓。沈少爺從包里拿了個一次性碗出來,從鍋里盛了碗湯,遞給寶樂。 餓就算了,竟然真的還有人投食! 寶樂扯了扯嘴角,用勺子攪和了一下,湯里裝著一種和紫菜很像的食物,只不過是墨綠色的,那股很好聞的香味就來自這種東西,看起來很有食欲。 她嘗了一口,呸呸了兩下。 看著不錯,聞起來也香,怎么吃起來是苦的? 沈忘言笑了笑,問她:燙不燙? 她點了點頭,但心想這是燙的問題么?一點咸味沒有,又苦成這樣,世上怎么會有這么難吃的東西。她有一下沒一下的攪和著碗中的湯,這光聞味兒還是可以的。 寶樂眼睛在右邊的君之和對面的姜凝身上望了一圈,回頭看向沈忘言。 旅館那邊是不是也出了事? 沈忘言在她身邊坐下:旅館的老板、伙計,還有周圍的村民都不是人,還有沈五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混進來的,連我都沒發現他被人掉了包。 寶樂疑惑:這玩意兒不是人? 沈忘言:你不是親眼見過,就算是死了,正常人怎么可能幾分鐘內變成干尸。 可是之前他們也確實是人啊至少長得像是人。 所以嘍,沈忘言笑笑,你一直在和干尸打交道,包括那個對你有意思的少年,你覺得他是人,是不是不想承認自己被一只干尸喜歡上了? 寶樂打了個寒顫,狠狠瞪了一眼沈忘言。 沈少爺十分開心道: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人也不是真的喜歡你,他更想要了你的命。 寶樂覺得他還不如閉嘴。 是要了我們倆的命,小姑娘沒好氣道,我只是順帶,你才是主謀! 沈忘言揉揉她的腦袋,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貨看她的眼神,帶著一點老父親的慈愛?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小姑娘感覺身上有跳蚤,渾身不舒服。 沈少爺問她:你也醒了這么會兒了,就沒什么想問的么?我以為你現在應該滿腦袋問號才對。 他這話不錯,那不是一件件來么。 寶樂問道:之前君之說,我們中了幻覺,所以如今的一切才和之前有天壤之別,幻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我們是怎么中的幻覺? 沈忘言再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似乎總猜不對這個小姑娘的重點。 他說:你心里有答案的,不是么? 是。 寶樂看著篝火,理了一遍邏輯,才慢慢開口:我認為,從一開始我們就在幻境里了,至少不會晚于阿布出現。這整個村子,如今這副鬼村的樣貌,應該才是現實。我當然知道,一個出現數天都毫無破綻,一個不過一晚,還出現了干尸詐尸這樣詭異而不科學的事,選前者是真實才更加靠譜。 我之所以這么判斷,是因為我有證據。 她這話一出,連坐的遠遠的,正在閉目休息的君之都抬起了頭。 寶樂將一直掛在脖子上的相機取下來,一邊打開照片的預覽,一邊說道:之前剛到村子里的時候,拍了一些照片,主要是在山里拍的,拍的時候沒覺得有問題。后來一路都很驚險,也沒那個心思回看。不過等你們的時候,閑著無聊,倒是找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 她翻到一張照片 那是她剛到古漁鄉的第二天,和沈忘言還有君之在山腳下的漁石拍的東西,那時候還是讓阿布幫她拍的?,F在想想從那個時候開始,阿布的言行似乎就在各種阻撓他們進山。 照片里,寶樂站在漁石前笑的比花還燦爛,可如果你不看她,而把目光放在她身后樹林里,你就會發現樹后有個人影。相機屏幕不算大,人影在整個照片中都偏小,不仔細看的確會忽略。她雖然喜歡拍照,但只對風景照感興趣,幾乎不拍人,要不是心血來潮來了個自拍像,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發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