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頁
紀舒心里默然。 原來,李懷農這個優雅的海市老克勒,經歷過那樣的艱難困苦。 舅舅,這樣 莫曠楓還要再說,李懷農揮揮手,紀舒看到,他的手呈現出不自然的暗紅色。 別推辭,我活不了幾天了,你不答應,我死不瞑目。李家也就你一個了。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善文鬧了什么事情,吃不上一口飽飯,你要幫助他一把,唉,我對不起婉婉啊,如果不是我,她也不會去得那么早 莫曠楓猶豫了一下,紀舒朝著他點點頭,他才也輕輕點頭。 紀女士啊。感謝你,感謝你。我們李家子嗣,情路多不順啊。祝福你和曠楓幸福 老人臉上露出一種淡淡的微笑,那微笑讓他整個人似乎都鮮活了起來。 謝謝李先生。紀舒飽含感情,眼眶都紅了。 才這么幾年,李懷農竟然已經病入膏肓。 上輩子紀舒不認識李懷農,不然提醒一下他,早早去檢查身體,也許病程就不會發展地這樣快了。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舅舅放心,善文我會照拂的。 莫曠楓看著李懷農,垂著眼眸,心里估計也不好受。 誰要照拂我啊? 門外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 一個人推門而入。 那個外國雇工和醫生都叫著:你不能進去 來者推開雇工和醫生,力氣之大,竟然把兩人推到墻上去了。 他身材高大,約莫三十來歲,看起來比莫曠楓大一些。 我自己家,我不能進去?這些個外人反倒是可以進去? 善文!不要胡鬧! 李懷農提著一口氣,盡量大聲地喊著。 胡鬧,爸,我叫你爸的!你弄清楚! 紀舒瞟眼看這個傳說中的李善文。 他穿著一件polo衫,梳著油膩的邊分頭,臉色黝黑,棱角分明,說帥氣也是帥氣的,卻有一股子精明過了頭的勁兒,叫人看了有點害怕。 紀舒一眼就看出,這人和莫曠楓沒有血緣關系。 李家人的長相,無論是李懷農、莫曠楓,還是照片里的李懷意,都是秀美而精致的。 這個李善文卻有著一點粗莽的氣息,臉部線條硬朗而不柔和。 我在和曠楓談事情!你還叫我一聲爸,就該尊重我!我還活著呢!李宅里輪不到你造次! 李懷農說完,猛地咳嗽起來。 莫曠楓還來不及說什么,李善文大喊:醫生呢?菲傭呢?快給我爸倒水啊!老爺子出了什么事,你們都給我滾! 說完,他撲過來,夸張地抓住李懷農的手,又用力拍他的胸脯。 爸,你別生氣啊,氣壞了可怎么辦!你可要長命百歲啊!我們李家不能沒有您啊! 紀舒實在看不下去了,這么拍老人家,怎么可能長命百歲。 這時候雇工進來了,端著一杯水,醫生站在后面,離李善文遠遠的。 紀舒一把搶過來那一杯水,然后湊過去,把李善文擠開。 哎喲,快,李先生喝水。 趁亂,紀舒還踩了這個李善文一腳。 李善文大喊一聲,我的腳! 紀舒把溫水遞給李懷農,又遞給老人一張紙巾,才回身笑著說:真不好意思啊,我有點著急。 伸手不打笑臉人,紀舒又是個嬌艷的女郎,還是莫曠楓護著的人,李善文抬起來的手,也就放了下去。 他擠出一個皮笑rou不笑的表情,沒事,沒事。弟妹不用道歉,你也是擔心我爸爸。 說完,李善文雙手插兜,笑著說:爸,我可是特意從大馬趕回來的。聽說您生病了,我也都睡不好,可是在家里,你總說太累,我們父子也沒什么交流,我才闖進來。爸,你別生氣,我這就走。你就看在我去世的mama的份兒上,原諒兒子,行嗎?畢竟,如果不是受了您的牽連,我媽也不會那么慘,最后病死,對不對? 紀舒聽出來了,這個李善文就是拿捏了李懷農對婉婉的歉意,用去世的親娘來要挾李懷農。 實在可惡。 表哥,舅舅累了。咱們都出去吧。 莫曠楓見李懷農臉色鐵青,似乎十分痛苦,忙拉著李善文出去。 紀舒也覺得這么鬧下去也不是辦法,生病的人就是要好好休息,她和莫曠楓不走,估計李善文也不會走。 紀舒便俯身對李懷農說:李先生,你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再來看你。我和曠楓,還要在香港呆上幾天呢。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似乎是天上的一朵云飄入李懷農的耳朵。 老爺子的神情立即放松多了,好,明天再來。 莫曠楓拉著李善文出了房間,紀舒也輕手輕腳地出去,把門帶上。 好好照顧老爺子。 紀舒對醫生說。 那醫生唯唯諾諾地點頭。 倒是那個外國雇工聽明白了,用英文回復紀舒:放心吧,不會讓人打擾先生休息的。 李善文被莫曠楓拉到了一樓的大廳里。 紀舒邊下樓梯,邊打量水晶吊燈下的兩個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