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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舒順手用一根手指在水泥臺子上擦了一下,抬眼說。 就是。這家人啊,家里在工廠里做,也不是說環境不好??雌饋眢w體面面的,我也沒想到翻臉不認人啊。 紀舒抿抿嘴,估計趙阿姨已經報警過了吧? 報警了,報警了,可是他們家有一個80多歲癱瘓在床的老人,總不能直接把家具搬出來,趕人吧?那老人家出事情了怎么辦? 果然,老年人這會兒被當成擋箭牌了。 畢竟,誰敢惹80歲老人呢,有個好歹可怎么辦。 后世的法拍房執行起來都有困難,況且這個年代。 咚咚咚,紀舒敲門。 一個禿頭男人出來了,約莫五十歲。 紀舒說明了來意,對方立即變臉了。 你們有錢人不能欺負我們工人階級的好伐!我不是不愿意搬家,我老娘年紀大了,別的位置住不慣!你們買了又不住,等我老娘走了,我馬上就搬走。 田秋憋死了,怎么這個世界上腦子拎不清的人這么多啊! 你這個人怎么這樣?你既然知道你mama不愿意離開老房子,你為什么要賣呢?退錢! 田秋怒而大喊。 哎喲,合同都簽好了的呀,你們要我退錢,那不就是違約?不要欺負我們工人不懂法律的咧! 禿頭男自信地說。 啊?你自己先違約!田秋心臟病都要發了,這人根本不講道理。 趙阿姨一言不發,一臉崩潰。 看來前幾次這樣的車轱轆對話沒少展開。 紀舒現在是信了,趙阿姨真是沒辦法才請她出山的。 這兩個釘子,真的不好惹。 我不管,你要我搬家,可以,先把我老娘弄死!我看你們敢! 禿頭男口水亂噴,雙拳揮舞著,怒氣沖沖地在紀舒面前摔上門。 趙阿姨可憐兮兮地看著紀舒。 紀大老板,不是我故意的呀。買之前,這個死禿子蠻講道理的額?,F在變臉了,我也沒辦法。我這兩個月,跑了浦東最少三十次了哇! 趙阿姨這兩個月確實看起來蒼老了不少,臉都曬黑了。 為了賺這中介費,她也是拼了。 十套房子,我就花了6萬多塊錢買下來,每一間都是最劃算的。 紀舒安慰道:趙阿姨,知道你的難處,中介費不會要你退的,當務之急,是我們盡快解決掉現在的問題。 這時候天色已經發黑,太陽快要徹底掉下去了。 趙阿姨喃喃自語,都是些什么幺蛾子嘛!真是,老天爺,惡人自有惡人磨,你倒是來磨啊! 紀舒聽了她的話,初時沒覺得怎么樣,突然,就覺得心中敞亮。 有道理,惡人自有惡人磨。 紀舒想了想,拉著趙阿姨和田秋到了身邊,低聲講了些什么。 真的嗎! 這個主意也太好了吧! 夠狠啊! 哎喲,紀大老板就是有主意! 第二天下午五點,胡桂花和往常一樣,去她私自開辟的自有田里摘菜燒飯。 哼,這群人,想趕我走?我胡桂花是好惹的? 她一邊走路,一邊嚼口香糖,大大咧咧,好不快活。 到了院子門口,卻發現院子里有人。 一個蒼老的老太太坐在院子里曬太陽,老太太閉著眼睛,似乎對外界的一切都不在乎。 你哪里來的啊! 胡桂花大喊,這是我家里的田,我種的菜,你怎么在這里? 老太太當然不回答,依舊坐著,眼睛都不睜開。 從屋子里面走出來一個男人,這是我租的房子,我就住在這里! 他手里晃動著一份文件,顯然是有備而來。 房東紀老板租給我的!連著這個菜地。在我的院子里種的菜,就是我的! 禿頭男大吼。 胡桂花驚呆了。 她這輩子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人,要知道,她對不要臉的定義標準很高。 眼前的禿頭男揮舞著雙拳,臉頰通紅,根本不是善茬。 我種的菜!怎么成了你的了? 我院子里的菜,怎么不是我的? 你這人怎么不講道理?生菜是我一顆一顆種的,每天澆水施肥! 到底是誰不講道理?房子是我租的,地是我的,你有租約嗎?你能證明菜是你種的? 不然呢?地里能憑空長出菜來? 所以呢?菜不需要地可以憑空長出來? 兩人吵了半個小時,雙方都面紅耳赤。 你一句歪理,我一句邪說。誰也不讓誰。 到了七點半,圍觀的人已經里三層,外三層。 胡桂花的丈夫帶來了糞水桶,可是禿頭男不甘示弱,也拿出了餿了的潲水。 結果兩個人鬧得臭烘烘的,圍觀群眾都嚇跑了一半。 地里的生菜倒是在斗爭中毀掉了大半,成了雙方爭斗的手榴彈,兩個人打得菜葉子亂飛。 就這樣,到了晚上九點,警察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