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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三嫂子,你嘴巴臭,就不要亂講!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劃破走廊。 劉彩娟、蘇萍都一驚,立馬朝著樓梯口看過去。 洗菜的阿姨也立即抬頭一看,眼睛一瞪,就端著水盆子進了自己家,房門咣當一聲給砸上了。 看來不是第一次交鋒了,而且洗菜阿姨一定是敗軍之將。 個嘴臭的,就曉得講別個的閑話! 眼前的女人穿著一件大紅色的襖子,一條現在流行的喇叭褲,提著一個女士小皮包,燙著爆炸卷發頭,顯得十分潑辣。 她手里提著菜,劉彩娟眼尖,清清楚楚看到白色塑料袋里是一塊上好的五花rou。 女人走到劉彩娟身旁,把洗菜阿姨家的門死命砸了一砸,嚷著:做了二十多年鄰居,你嘴臭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信不信我下次還給你門口潑糞! 一句話,信息量已經很大,劉彩娟屏住呼吸,想等章丘mama發泄完對鄰居的怒火再說話。 沒想到,怒火一下就燒過來了。 你們兩個干什么的啊?跑到我家里來,找鄰居講閑話啊? 劉彩娟忙說:你好!章丘mama,我們是理工大食堂的負責人 蘇萍半瞇著眼睛,已經準備好了一頓罵沖面而來。 果然,章丘mama冷笑一聲。 哎喲,這都第三天了!第三天了才想著來找我們章丘啊?你們這些黑心的商人,就是這樣辦事的?你放心,我已經找了人,我不但要起訴你們,讓你們傾家蕩產,我還要找媒體曝光你們! 劉彩娟被劈頭蓋臉一陣輸出,心里稍微亂了一點,然而這件事終歸是要面對的,她也知道,藏著掖著,逃避問題,問題也不能消失。 前半生都在躲,這下半生,她不要躲了。 她先是鞠了一躬,對章丘mama說:實在是太抱歉了! 蘇萍也深深鞠躬。 她緩緩抬起身子,用溫和的語調說: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不想的。在第一醫院,我們的員工一直呆著陪著學生們呢。章丘因為出院了,我們現在才 別別別!別用這些虛偽的話來糊弄我。在醫院里,住8人間,能好嗎?我們章丘不喜歡和別人住一起,這么多年,都不住校!大學也是走讀的,不知道嗎? 劉彩娟從這位母親的話語里,大概猜到,她非常溺愛自己的兒子。 請問章丘同學現在身體如何? 劉彩娟試著換個角度切入,她表情誠懇,沒有因為章丘mama的怒火而被激怒。 章丘mama眼神閃了一下,但是又立即強勢起來:現在是沒什么癥狀了,但是以后呢?誰知道以后會怎么樣呢?這是老鼠藥啊,老鼠藥。萬一以后,我們家章丘的腦子受了影響,不能做大學教授,你們賠償嗎?啊? 章丘mama擲地有聲,聲音大得整個樓道里都是她的啊 啊 啊 這時候,走道最里面一間,也就是章丘家的門忽然開了。 一個高瘦的男孩子的身影一晃而過,一個低啞的聲音說:媽,進來說吧。 蘇萍忍不住探頭去看,那個男孩子卻又消失在門后面了,只剩下門還在微風中前前后后地搖著。 劉彩娟想了想,就說:不如我們進去談?這外面風大呢。 章丘mama翻了個白眼,但是卻立即沖到房門口,進去了,才說:進來吧,別指望我給你們喝一杯水! 劉彩娟和蘇萍進了門。 房間是一室一廳,客廳里放著一個鋼絲床,這條件,在當下,不算差,也不算好,湊湊合合的普通人家而已。 您說得對。孩子的身體重要。我們也考慮到了后遺癥的可能性,所以往后三年,我們每年都準備給受到波及的孩子安排一次體檢。然后這次一次性補償1100元錢。 劉彩娟顧不上打量章丘家的家庭環境, 體檢這個事情,是來的路上蘇萍提出的建議。 醫生說不太可能有什么后遺癥,不過我們還是給學生安排上,老板你說呢? 劉彩娟當即就拍板了:這個主意好!學生們也沒有后顧之憂,會愿意給我們出諒解書。 劉彩娟說出了賠償1100元錢,還要連續三年給學生體檢的提議之后,章丘mama顯然有點吃驚。 她把提著的豬rou放在桌上,把里屋的門關了。 里屋里,一個男孩子坐在書桌前看書,很安靜,仿佛這邊的爭吵和他無關。 她看了看劉彩娟,又看了看蘇萍,問:怎么,你們公司連個像樣的領導都沒有嗎?就派出來兩個女的,想博取同情? 劉彩娟站直了,像是一棵松樹一般,她回答:我和我女兒就是公司老板,這位蘇姐,是西區食堂的負責人。 章丘mama似乎又吃了一驚,她撩一撩頭發,試圖掩飾。 半晌,她說:我家里環境你也看到了,普通人家。但是我絕對不會為了錢,把我兒子的身體當玩笑。剛剛門口劉三嫂子那個嘴臭的婆娘肯定也告訴你們了,我就是個寡婦,男人死得早,一個兒子當寶貝一樣護著。 劉彩娟說:誰家不是?我也是離婚了的人,這位蘇姐,一樣離婚了,她也是一個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