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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足夠讓人從一個青蔥少女成長為一州之主,可再漫長的時間,仍然抹平不了年少心底的悸動。 找了他了十五年,最后等來的卻是一具生魂已死的軀殼。 他留給她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滿心的傷痛,和一個模樣肖似他的女兒。 即使是當年不顧族人反對,獨自一人在荒郊野外誕下女兒,滿身疼痛,卻無人愿意施以援手,她也沒有低眉垂泣。 可如今為了一個卑劣的妖物,她心口抽痛,幾乎要吐出血來。 他死了。 死在她仍然心存念想的時候。 盛惜慕抿緊嘴唇,走近了一些。 面前的男人依舊是記憶里那副模樣,若非這灰白的膚色,他還會是年輕俊朗的模樣,笑起來,幾乎能融化整個春天。 本就是桃樹形成的精怪,天性親近自然,緣兒的一些能力也隨了他。 盛惜慕用手慢慢撫過樹妖冰冷的臉頰,雖然有魔氣灌入,將他rou身煉制成聽話的活儡,但依舊避免不了身體的漸漸腐敗。 樹妖臉上已經初現暗紅的腐爛斑塊,血rou裸|露,猙獰恐怖。 一縷一縷的黑色霧氣繚繞在他腐爛皮rou上,安安靜靜,可一旦觸及,便會狠狠割傷來人。 秦韻西見狀,十分有眼色的離開了。 她暗自思忖,盛青緣的眼睛處理起來不麻煩,可涉及那孩子的半妖血脈,她一個外人也不好直接挑明。 盛氏一族是修真界不容小覷的一股勢力,再加上盛青緣的眼睛多少跟萬劍宗也有些關系,為表誠意,程澤云這才讓秦韻西親自前來,為盛青緣治療眼睛。 秦韻西這個藥峰峰主算是個閑差,宗門內的弟子們個個身強體壯,偶爾有些小災小病她藥峰內的徒弟也能處理,她下山長留倒是沒什么,可非要跟過來找徒弟的祁斐長留凡塵可就不合適了。 身為劍宗最強戰力,哪能一直待在凡塵界。 這么想著,秦韻西已經朝著祁斐所居的院子走去。 走到一半,她就遇到了裹得嚴實的明琰。 見過秦長老。明琰眼底青灰,顯然沒睡好覺,看到秦韻西,下意識的將纏在脖頸上的長巾往上拉了拉。 她半耷拉著眼皮,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今天天氣暖和,你穿成這樣,可是著涼了?秦韻西一向熱心,你過來,師叔給你看看。 明琰頓住,她僵硬的笑了笑:勞師叔費心了,我沒生病。 秦韻西蹙了蹙眉,補充道:我不收你的錢。 這可不是收不收錢的事,事關往后余生的聲譽問題,明琰慎重考慮,斷然拒絕。 她真的沒生病。 昨晚她一直琢磨著怎么取下那什么環,一不留神熬到凌晨,就睡了不足一個時辰,這會兒的疲態只是因為犯困而已。 至于裹著長巾,她不想開口說出是什么原因。 我一點問題都沒有,師叔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明琰站在原地,向秦韻西比了個請的手勢。 真是奇怪,秦韻西想,放在以前,明琰哪里會拒絕一次免費的診療體驗。 她需要催一催不靠譜的師兄回宗,便不再停留,走了幾步后,她又頓住。 哪里的聲響,像是鈴鐺聲。 可回過頭去看,整條路上除了明琰,哪還有其他人。 阿琰,你可有聽到什么聲音?秦韻西問。 明琰沉默著縮回了邁出去的腳步。 是這樣,她捏著長巾的邊緣又往上提了提,幾乎將整個下巴都掩蓋住。 我突然發現有一件首飾挺好看,就給自己買了一個,上面有幾顆鈴鐺。 謝連枝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她打量了一番明琰: 首飾?你不是一向不喜歡佩戴這些東西,我前日送你的青玉髓都被你丟在儲物袋里,究竟是什么樣的手勢能讓你另眼相待? 謝連枝突然靠近,明琰下意識后退一步。 鈴鐺又響了起來。 哦謝連枝恍然大悟,笑道:是腳鏈? 明琰面無表情,掩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顫抖:差不多吧。 她微笑,求求你了師姐,不要再說了。 可你為什么又這幅打扮?謝連枝指著明琰圍在脖子上的長巾,十分好奇。 不過是被幾只煩人的蚊蟲叮咬了。 明琰十分冷靜,快速答到。 反正絕不可能是吻痕。 第42章 施舍 遣散仆婢后, 盛惜慕燃起了香爐,裊裊的煙霧從雕琢精巧的爐頂逸出,淡淡的冷香縈繞身旁, 讓人漸漸平靜下來。 她將木偶般的樹妖按坐在梳妝鏡前,拿起一把木梳塞在他手中,握著樹妖的手一下一下梳過自己的長發。 常奕。她輕聲喊道,將頭輕輕倚在樹妖肩膀上,目光望向鏡子。 鏡子中的男女相互依偎, 宛如一對親密的愛侶。 一轉眼, 青緣都這么大了, 你還從未見過她呢。 盛惜慕轉身,雙手捧上常奕僵硬冰冷的臉頰, 微微笑了:你當初應該相信我的。 我付出真心, 拋下身份和家族,孕育你的孩子, 又怎會背叛你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