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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日蘇端著雙臂,以一副看好戲的心態瞧著自己的哥哥陰著臉,被休屠王推來搡去毫不還手。 若非理虧,他堂堂一匈奴國太子又何須至此? 正鬧作一團之時,帳外通傳,右賢王之女蘭佩覲見。 眾人皆是一愣,特別是正處在風暴中心的冒頓,拼命拉架的蘭儋和遠遠站在一旁的蘭鞨,三人心中立時咯噔一下,不知蘭佩這會子突然進帳,要趟哪門子渾水。 蘭佩? 頭曼的老眼不動聲色地掃過蘭鞨,緩頰道:讓她進來。 作者有話說: 怎么謝? 自然是以身相許咯~ 第39章 帳門自她面前向外打開,蘭佩穩了穩心神,緩步走向金帳中央,似乎只有放慢腳步,才能顯出她此時的鎮定自若,殊不知她止不住顫抖的雙手,已經出賣了內心的焦灼緊張。 帳中眾人無序地站著,蘭佩目不斜視穿過人墻,深深向頭曼叩首行禮:小女蘭佩叩見大單于。 起來吧。 頭曼老邁卻仍不失王者氣度的聲音從王座上遠遠傳來。 謝大單于。 剛剛還喧鬧的大帳因為這個唯一一名異性的到來霎時歸于安靜,靜得只能聽見休屠王呼哧呼哧的喘息聲。 頭曼面色不改,語氣和悅:你突然前來,所為何事? 蘭佩斂衽起身,在身側若干人等各色打量、猜疑、探尋的注視之下,徐徐開口道:小女是為了呼衍樂meimei的事而來。 此語一出,帳內眾人莫不驚詫,平日里只知道蘭鞨的女兒跟她那個來自中原的母閼氏學了滿腹經綸,常說些大家聽不懂的話,沒想到這孩子還真是個有膽的,哪里出得事大往哪鉆。 距離她不過幾步之遙的冒頓眉頭鎖緊,目光隨眾人一齊落在她白凈無暇的臉上,此刻被帳內油燈暈成淺淺鵝黃,端著一副故作鎮定的神色。 他大概猜到了她為何只身闖帳,卻不能確定她要以如何理由借口替他開脫,他實在不愿在這里看到她,更不愿她因一時莽撞沖動而四面樹敵。 幾乎是下意識地,不等蘭鞨和蘭儋開口,冒頓在眾目睽睽之下居然猛地推開擋在他面前的呼衍逐侯,上前一把扥住蘭佩的手臂往帳外拽:這里沒你的事,出去! 他的語氣急躁且強硬,抓著她的手背上根根青筋凸起,可見力道之大。 帳內眾人多半看著冒頓和蘭佩自小一起長大,也都曾多少懷疑過蘭佩改嫁烏日蘇之后種種反常之舉直至退婚,或是因為放不下與她曾有婚約的冒頓所致,如今見冒頓著急袒護的模樣,又見烏日蘇臉色陰沉發黑,不禁暗嘆冒頓的行事無常,剛才被休屠王那般打罵都能不發一言,現下只聽蘭佩說了一句便跳了出來,全然不管不顧坐在王座之上的頭曼和曾被蘭佩退婚的烏日蘇作何感想。 蘭佩的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急道:請殿下放手! 冒頓回身瞪住她,帶著怒意,警告,和幾不可查的關切擔憂。 蘭佩對他眨了兩下眼睛,示意他安心,繼而用力推開他的手,轉身對頭曼和呼衍逐侯道:大單于、休屠王,今日呼衍樂meimei遭遇花豹襲擊時,我亦在場。 冒頓的心擂如急鼓,不知道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要在已然如火煎炙烤的金帳之中再掀什么風浪,更不知如何才能堵住她的嘴。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打橫抱著將她丟出去。 頭曼靜靜看著帳內兩人的一舉一動,不發一言,蘭儋與父親對視一眼,已開始醞釀一會為蘭佩開脫的說辭,休屠王壓抑悲憤,定定看向蘭佩,只聽她聲情并茂,徐徐開口道: 呼衍樂meimei今日一直在說定要獵得猛獸,獲頭曼大單于重賞,只身往密林深處去。小女因身體不適,未隨她同往,可不多時竟聽見林中傳來野獸攻擊的低吼之聲,小女見那正是呼衍樂meimei消失的方向,不禁驚恐萬分,遂趕緊策馬前去應援,豈料事發突然,待我趕到之時,見太子殿下已射中野獸,正與將死之獸拼命搏擊,試圖從野獸口中奪下呼衍樂meimei的身體,可憐meimei,被那發了瘋的野獸死咬不放,待到被太子殿下救下時,已經沒了呼吸 蘭佩說到此處,淚珠經眼眶翻滾兩下,簌簌掉落,由點成串,很快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她這么一哭,頓又勾起呼衍逐侯的傷心處,只見他頹然跌坐在地,捶胸頓足口中嗚咽:女兒啊,是父王對不起你,是父王沒有護好你,竟讓你如此慘死 有了蘭佩這個人證,又見她所說所感皆是無比真切,適才帳中的疑慮伴隨呼衍逐侯漸漸轉弱的哭聲很快消散,一時間,哀惋嘆息者有之,作壁上觀者有之,幸災樂禍者有之。 唯獨烏日蘇,先前的滿心得意因蘭佩的突然出現息聲啞火,見她與冒頓拉拉扯扯,妒意更是蓋過了心中籌謀算計,對于呼衍樂究竟是怎么死的,倒再提不起半分關心。 王座之上的頭曼此時不禁長舒一口氣,多虧蘭佩,使他終于可以少聽幾聲休屠王的聒噪。 帳中短暫默了片刻,只聽頭曼惋惜道:若如蘭佩所說,呼衍樂之死,本王倒也有責,若不是本王今日下令,她也不會以身涉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