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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側還有層層薄紗,諸縈被雍姑領著,每經過一處,便有婢女將紗幔卷起,待諸縈通過,又將之放下。然而哪怕動作,這些人也安靜的很,半點聲響也不發出。 諸縈心間不免猜測,究竟是這些人太過規矩,還是這位重病的王姬聽不得吵鬧,再看看四周的層層紗幔,大白日的還遮得這么嚴實,窗門也閉的甚緊,或是是吹不的風的病癥? 可屋子里雖然燃了香,味道卻實在算不上好,恐怕在這樣的地方長久住下去,沒有病癥的人也會添了病。 在諸縈思緒飄散的時候,雍姑也終于將諸縈帶到了一座放著層層床帳的榻前。 之間方才還對諸縈面目嚴肅的雍姑,此刻不自主的流露出關懷的神色,對著塌上的人,輕手輕腳地行起了禮,然后才輕聲說:王姬,新來了位疾醫,可否要令她瞧上一瞧。 回應雍姑的是一聲輕輕的咳嗽,但音色清脆,又不乏女子的嬌柔,哪怕見不著人,僅憑著一聲輕輕的咳嗽和床帳下若隱若現的身姿,也讓人不由生出憐惜來,并產出遐思,想著床帳中的女子,該是何等容色,何等的嬌柔無力。 嗯。床榻上的女子咳嗽碗,輕輕應到。 之后,便有兩個侍候在床塌兩側的婢女輕手輕腳地將床帳掀起。 諸縈卻是在她們動作之時才注意到,原來床的兩側還站著人,無他,因為她們實在是太安靜了,就好像她們并非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華美的宮室內,毫不起眼的兩樣擺件。 隨著床帳被慢慢卷起,女子的容貌也漸漸顯現在人前,她的膚色蒼白而病弱,眼底有淺淺倦意,很顯然,病痛讓她極不好受,所以眉頭無時不刻不在微微蹙著。 按理來說,在病中總會染了穢氣,有損容色,可是落在眼前的女子身上,反而多了病美人的脆弱蒼白,雙目如盈盈秋水,只是瞧上那么一揚,就叫人恨不能以身替之。 這便是諸侯國間有名的美人,宋王室的王姬,訾善。 果然不愧其名。 可對上訾善,諸縈卻絲毫沒有被她的光華壓下,不但是容貌,就連身上的那份氣度也是。美人在骨不在皮,再美的人,若是畏畏縮縮,那么容色也會打了折扣,所以訾善的美便不單是容貌,天下貌美的女子何其多,光憑容貌,想要壓下群芳,可不是件易事。 訾善私底下能被成作諸侯國間的第一美人,更在于她的身份,堂堂的宋室王姬,無論是舉手投足,還是一顰一笑,都有旁人難以企及的貴氣儀度。 可在面對這樣的訾善時,諸縈不但毫不落下風,甚至在她對著訾善行禮,神色坦然的微笑時,更勝過訾善。 若是不明晃晃的立在一處,或許還沒這么顯眼。 可惜的是,王姬身份貴重,侍候的人并不敢隨意的抬眼張望,更遑論同時將兩人瞧入眼中。哪怕是唯一可以直視王姬的雍姑,此時記掛著王姬的病情,也無心他顧。 倒是錯過了這難得的景色。 諸縈沒有立刻學著以往在現代時瞧見的中醫治病救人時的動作,為王姬訾善把脈,而是先認認真真的端詳了訾善一番,然后諸縈才道,敢問王姬,這病因何而起,往日里可有何癥狀? 許是見的疾醫何巫者多了,諸縈的行為倒也不算太怪異,不論是王姬,還是雍姑都時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只是回答的諸縈卻非王姬,而是雍姑,王姬此病已有月余,平日里倒沒什么癥狀,可一旦入夜,便夙夜難眠,好不容易入睡,也會在半夜驚醒。白日里食難以下咽,略有風吹草動,便頭痛難忍。 連日來,王姬便已消瘦了不少。 諸縈一時有些頭疼,光聽這些癥狀,實在太過籠統,她并非真正的醫者,光憑這些只言片語,很難想出究竟時什么病癥。但是看王姬訾善的消瘦又并非作偽。 能將那么多前來的疾醫和巫者難住,想來是十分棘手的。 但是諸縈面上沒有表露出分毫,她原本就沒有想要憑借醫術救下王姬。在問過王姬之后,諸縈才像模像樣的將手搭在王姬的手腕之上,良久,諸縈才放下手。 她狀似沉思了一番,然后對王姬道,某學藝不精,恐治不好王姬,但門中傳有一藥,或能對癥。 雍姑本就對諸縈年紀尚輕一事,頗有微詞,并不太信任諸縈,但既然王榜已昭示天下,自然不能無端將人攔下,此刻聽諸縈的話里頭似乎不大肯定,雍姑的心里愈發覺得諸縈壓根就治不好王姬,面上也不由帶上了三分。 爾當三思,若是治不好王姬 雍姑的話還未說完,便被王姬打斷,無妨,此疾擾我甚久,若是有一治的法子,不妨一試。 比起雍姑的嚴肅古板,愈發襯得王姬神態溫婉。諸縈對這樣有禮不倨傲的王姬,不由得生出三分好感來,也沒有因為雍姑的冒犯就拂袖而去,她拿出一瓶丹藥,一手奉上。 有王姬方才的話,雍姑自然不能攔下諸縈,但她接過丹藥之后,也未立刻遞給王姬,而是道,縱使是良藥,也當由宮中的醫者瞧上一二,王姬人品貴重,國中前不久又發生了那般事 雍姑沒有明說,但不論是王姬,還是諸縈都聽了個明白。 前不久,宋國才發生了內亂,即便眼前內亂將平,可卻不得不防有人趁機謀害王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