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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里沒有點燈,淡淡彌漫著安息香。 床榻間,被月光輕籠的紗幔后頭,謝容姝蓋著薄被睡得正香。 楚淵走到床前,側身在床側躺下。 仿佛感受到身側有人,謝容姝無意識地轉身,像貓兒一樣,極自然在他懷里蹭了蹭,又沉沉睡了過去。 楚淵輕嘆一聲,方才還沉郁的面容,如冰雪般融化,有了幾分柔和之色。 他伸出手,將謝容姝攏進懷中,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苦笑道:我該拿你怎么辦 第70章 第二天一早, 天蒙蒙亮,謝容姝便被暗衛夜鳶輕聲喚醒。 王妃,殿下吩咐下來, 半個時辰以后出發,要起床了。 謝容姝迷迷糊糊睜開眼, 枕邊還殘留著楚淵身上獨有的清冽皂香, 而她身側的床單上,還留有余溫。 她猛地清醒過來, 坐起了身:殿下昨夜回來了? 昨天楚淵把她送回莊子以后, 就沒再出現過。 她還以為, 在酒樓說的那番話,已經起了作用。 沒想到 夜鳶:昨日從酒樓回來后,殿下一直在書房處理軍務, 并未出門。丑時末刻殿下回房歇下,只歇了一個時辰,剛剛起身去城外點兵了。 謝容姝緊了緊手, 分辨不清當下是什么滋味。 她掀被下床, 找了件男袍穿上,收拾好行裝,隨夜鳶一道走出莊子,登上了早已等在莊子門口的馬車。 馬車在姜硯和暗衛護送下,不緊不慢駛出了城。 沿途之上,謝容姝透過紗窗, 看見不少鄉紳學子模樣的人, 三五成群往城里走去。 今日城里是有什么熱鬧嗎?她好奇問道。 姜硯聳了聳肩, 打馬湊到車窗前, 低聲道:聽聞盧家今日要去大獄外頭為盧安仲鳴冤。這不, 郡城附近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若咱們不走,還能去郡府門前看一場大熱鬧。 為盧安仲鳴冤 謝容姝瞬間便想通了其中的關節,臉色微變。 名義上是為盧安仲鳴冤,實則是要逼盧安仲拿命自證清白才是真。 這手段似曾相識,讓她立時便想到了長星隕落那夜過后,消失蹤跡的徐懷遠。 盧家家主都被抓進大獄了,盧家還有何人能有這樣的號召力,把盧家和附近的鄉紳學子都召集到一塊兒去?謝容姝趕忙問道。 姜硯回憶道:聽說是盧安仲的兄弟,名叫盧貞仲,平日是在族中管事的。 盧貞仲。 那夜徐懷遠逼迫韋冠正交出那本戶籍冊,冊子上盧婉兒那頁的家主名字,正是盧貞仲。 謝容姝心下微凜。 方才她還只是猜測,在聽到盧貞仲的名字后,她幾乎可以肯定,今日這場熱鬧,定是徐懷遠的手筆。 徐懷遠到底要干什么? 表哥,殿下呢? 謝容姝掀開紗簾,看向姜硯,急切問道:盧家今日這事不尋常,恐有人在幕后指使,我要告訴殿下。 姜硯聽見這話,神色間絲毫不見驚訝。 你是說徐懷遠在幕后指使嗎?他得意地問。 謝容姝一怔:你怎么知道? 果然還是殿下最了解你。姜硯呲牙一笑:殿下讓我告訴你,仙陽郡諸事已經全部交給韋冠正處理,咱們絕不能再跟此事扯上半點關系,否則傳到皇上耳朵里,那便是皇子間兄弟鬩墻的奪嫡之爭,這可是皇上大忌。 謝容姝: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殿下心里都清楚著呢,你無需擔心。 姜硯說著,從袍袖中抽出一張畫軸,交到謝容姝的手里:這是殿下讓我給你的,你若無事做,便在車里看看美人畫像也好??傊?,盧家的事你就別再cao心了,殿下此刻正在城外點兵,就等咱們出發了,可沒時間再回去看熱鬧。 方才出門時候,謝容姝已從夜鳶那里得知,這回出發,與他們來仙陽郡時藏頭藏尾不同,是帶著鳳山軍中的親衛一起,要盡快趕往西北邊關,確實沒有時間再去理會仙陽之事。 謝容姝只得按下心中的擔憂,放下車簾,打開了手里的畫軸。 這是一張泛黃的畫像,看上去已經有些年頭。 畫像上,惟妙惟肖畫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子。 那女子梳著少女的垂髫髻,鵝蛋臉,遠山眉,一雙含情目,帶著幾絲嫵媚風流之色。她穿一件淡紫色的襦裙,手指纖細青蔥,執著一枝半開的荷花,唇角含笑,看上去秀美可人。 這女子長相雖然算不上驚艷,卻勝在有股風流嫵媚的韻味,讓人一見難忘。 許是謝容姝擅易容的緣故,她看人最直觀看的,便是人的眼睛和骨相。 因為眼睛和骨相,是最難更改的,哪怕是精通易容術之人,都會在這上面露出破綻。 謝容姝細細瞧著這張畫像,明明畫中女子,是第一次見。 可她卻覺得,這女子的眼睛和骨相,讓她莫名感覺有些眼熟。 畫像左側,寫著一行小字:盧氏婉兒 圣勵五年冬。 看見這名字,謝容姝猛地坐直了身子。 這是先前她請托楚淵找的盧婉兒的畫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