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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好,甚好。徐懷遠放下茶盞,夸贊道:二老爺德才兼備、有勇有謀,徐某覺得,這盧家家主之位,還是應該像二老爺這樣的能者才能匹配。相信此番二老爺若能帶盧家渡過難關,必能獨得德妃娘娘的青眼,前途不可限量。 盧貞仲聽見這話,心下甚喜,可面上卻仍顯出幾分忐忑:世子當真確定,韋冠正手里的證據,根本無法定兄長的罪嗎? 徐懷遠溫潤一笑:毒藥是西疆產的,盧家與西疆沒有半分關系,他們最多也就抓了幾個投毒的人而已,況且,那些人都是外鄉人,除了他們親口指證家主是幕后指使的口供外,并無實證。 他頓了頓,意有所指道:只要家主抵死不認罪,便是鬧到太極殿上,都沒人能定盧家的罪,不能定罪,便是無罪,這逼死德妃娘娘生父的罪名又有誰能擔當得起呢。 盧貞仲心下大定,仰面長嘆道:別的不敢說,我那兄長可是個硬骨頭,就算為了盧家,他都不會招的。等到明日,我帶著族人去府衙門前,將此事鬧大,兄長在獄中得到消息,自會知道該怎么辦。 說到此,他又嘆了口氣:只是老朽實在擔心,兄長畢竟是德妃娘娘的親生父親,若娘娘知道此間發生之事是老朽的手筆,遷怒到老朽身上 二老爺可還記得,十五年前,那個從你府上送進宮里的盧婉兒?徐懷遠似笑非笑地問。 盧貞仲臉色微變,脫口而出:世子怎會知道此事? 二老爺莫要緊張。徐懷遠淡淡一笑:我只是好心告訴二老爺,你那個女兒沒死,她若知道是你在仙陽力挽狂瀾,定會在德妃娘娘面前為你美言,二老爺只管放寬心便是。 盧貞仲心有疑惑,卻也因著徐懷遠的話,默默松了口氣。 畢竟,十五年前那樁事,他是賭上項上人頭,才冒險為之,如若盧婉兒當真沒死,無論如何都會幫他。 多謝徐世子為老朽籌謀。他忙朝徐懷遠揖禮:此番若是事成,世子的大恩大德,老朽實在不知該如何報答。 今夜在這房中,我對二老爺說過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希望二老爺莫要再告訴其他人。 徐懷遠頓了頓,笑著道:徐某只希望,來日二老爺飛黃騰達,能在德妃娘娘和晉王殿下面前,為徐某美言,徐某便就知足了。 盧貞仲聽見這話,又驚又喜,看來那盧婉兒在德妃面前,地位極不一般。 竟能讓堂堂威遠侯世子,跑來向他托付人情。 承世子吉言,若當真有那么一天,盧某定當竭力報答世子的恩德。 徐懷遠聞言,站起身朝盧貞仲揖禮,告辭不提。 祖宅外,幾匹快馬已然準備妥當,只等著出發。 徐懷遠從盧家祖宅出來,唇角的笑意頓斂,溫潤的面容瞬間變得陰鷙冷厲。 黑暗中,一個黑衣人極快走到他面前,低聲稟報:主人,方才寧王的暗衛在房頂窺探,這會兒應是回去復命了,周圍還只剩下一個暗衛,輕功不錯,功夫平平。 一會兒想法子甩掉,莫傷他性命。 徐懷遠說罷,朝那黑衣人擺手,黑衣人再次隱身到夜色里。 一旁的隨從心有不忿,低聲道:主人,那夜在郡守府,若讓咱們繼續用連環袖箭,莫說是那玄衣男子和忠毅侯世子,說不定就連寧王也能葬身在咱們的袖箭之下,何至于如今要被寧王監視,連他的暗衛都不敢殺。 徐懷遠睇他一眼:寧王是何等人物,我想殺他甚難,他若殺我卻極容易,那夜若繼續糾纏下去,只會是兩敗俱傷。 他想到那夜隱在月亮門后的倩影,輕撫著右手的虎口,淡淡道:更何況,那夜我沒殺寧王,如今他也只是監視我而已,并未要置我于死地,于我來說便已足夠。此間事已了,咱們盡快趕往西疆,走! 說完這話,徐懷遠翻身上馬,臨走前轉頭朝城西方向深深望了一眼,眸底帶著狂熱的執念。 他嘴唇微動,無聲說道:阿姝,待到下次再見,他已殞命不在,我定能像夢中見到那樣,功成名就、身披鎧甲,娶你為妻,護你周全 仙陽郡,城西莊子。 楚淵換了身寢衣,從書房出來。 派去跟蹤徐懷遠的暗衛,輕巧落在楚淵面前,將盧家祖宅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給他知道。 他竟然推盧貞仲出來攪這場局? 楚淵淡漠的臉上,總算有了幾絲詫異之色。 不過隨即,又變成了沉郁:盧家的事就隨他們去鬧便是,明日一早我們便走,告訴韋冠正,別人本王不管,那個道人,在押解上京之前,必須得死。 暗衛微怔,忖度著問:徐世子今夜在盧家的安排,要告訴韋大人嗎? 他既能坐上郡守這個位置,便該自己有些本事才是,否則,本王要他有何用?楚淵淡淡道。 言下之意,便是不告訴了。 暗衛意會,自去郡府找韋冠正不提。 見他離開,楚淵負手在夜色中站了一會兒,這才穿過回廊,推開房門走進了上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