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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謝容姝要從根本上絕了謝嚴的念頭。 她求得外祖母和舅母的同意,在臉上弄出了這道疤。 什么?謝嚴臉上盡是震驚之色:擄走你的人不是拍花子,而是要殺你的? 不止謝嚴,在場圍觀之人,無不在心底稱奇。 拍花子擄人,不會取人性命。 擄走人,還要取人性命,其中的隱情,便就很耐人尋味了。 更何況,生得這般美的姑娘,生生被人毀了容貌,任誰看在眼中,心底不免會生出憐憫和無限惋惜之情。 謝容姝要的便是這份惋惜。 她抬起頭,杏眸含淚,似想起往事,臉上盡是懼色:那些惡徒被人收買,要將我容貌毀去,拋尸荒野。女兒僥幸被人所救,差一點便殞命在惡徒的刀下。 她說這話,并非是假。 當年擄走她的那伙人,是被人收買的亡命之徒,那些人本欲要她的性命,可臨到最后改了主意,將她擄到江南,想找間宅子將她悄悄養大,再找買兇人換些銀錢。 那時盡管她年紀幼小,也知道那些人窮兇極惡,有次在客棧里,她趁人不備,偷偷跑走,沒想到剛出客棧,便被那些人發現抓了回去。 當時那幾個惡徒里,就有人提議,將她的容貌毀了,這樣就算她跑走,也沒人會收留一個被毀容的女娃,他們便能輕易將她找回來。 倘若不是在江南遇上妙玄女冠,她這張臉,便真的就是現在這個模樣了。 殺千刀的惡賊!謝嚴俊逸的臉上,盡是痛心和悲憤之色:竟敢對我女兒下如此狠手。我我定不會饒過他們! 謝容姝見狀,怯怯垂下杏眸,眼底閃過一絲冷意。 前世謝嚴可不會這么說。 彼時她的容貌沒被毀,又被姜家如珠如寶的捧著,幼時被拐之事,很快便被謝嚴輕描淡寫的遮掩過去。 那時,謝嚴說最多的便是 女孩子清譽要緊,雖說你這十三年,一直生活在道觀里,日子過得清苦,也沒有太大的損失。此事能不提就莫要再提,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時間久了,就沒人會再提起你被人拐走這件事,你的清譽也便保住了。 若一直抓住這件舊事不放,鬧得家宅不安,外人看了也會笑話。 總歸有忠毅侯府和安平侯府護著你,誰也不敢說你什么去??扇舢斦鎸δ切和礁F追不舍,他們再跳出來毀你清譽,日后你可怎么嫁人。 那時一心孺慕父親的謝容姝,什么都不懂,只認定父親這樣安排,必是對自己最好。 后來她才知道,當初是繼母羅氏帶她去上元節燈會,才會將她弄丟的,羅氏就是買兇之人,是罪魁禍首。 謝嚴苦口婆心勸她不要追究,只是在保護羅氏而已。 如今重來一世,謝容姝就是要在臉上弄出這道疤痕,并將它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她要讓每個見過這道疤痕的人,都知道她所經歷過的磨難。 更要讓謝嚴和羅氏知道,她絕不會讓這件舊事糊里糊涂過去。 果然,當著眾人的面,謝嚴不得不做出一副憤慨的模樣。 顧夫人輕攬著謝容姝的肩膀,看向謝嚴,似笑非笑道:侯爺放心,我們家侯爺已經跟崔員外詳細問過當年之事,如今有了線索,定能想法子找出當年擄走姝兒的惡徒,查出當年的真相,忠毅侯府絕不會放過那些人。 被顧夫人這般看著,謝嚴那張藏在美髯下的臉,有一瞬間的僵硬。 他趕忙朝顧夫人揖禮,再抬頭時,臉色已恢復如常。 兄長戍守邊關,軍務繁忙,能在百忙之中找回阿姝,于我來說已是感激涕零,怎敢再勞兄長追查惡徒。那些惡徒動輒要阿姝性命想必是與安平侯府有仇,我定會將他們找出來,為阿姝報仇。 侯爺不必客氣。顧夫人笑著道:阿蓮去的早,只留下姝兒這一點血脈,她的事便是我們忠毅侯府的事,侯爺若能抽空追緝兇犯自是最好,我們家侯爺也會派人去查,總之,咱們兩府目的都是查出當年姝兒被擄走的真兇,不讓惡徒逍遙法外,您說是不是? 謝嚴自是連連稱是,不敢當著外人的面再多說什么,便借機跟隨顧夫人和謝容姝一道進府,拜會太夫人。 作為親生父親,在太夫人面前,他自然提出要將謝容姝接回府去。 被太夫人以多年未見外孫女,想留在身邊多住段時日為由婉拒。 謝容姝容貌已毀,對于謝嚴來說,已沒了價值。 他不似前世那樣,執著要將女兒領回府去,只虛情假意道體恤太夫人的思念之情,又囑咐謝容姝好生在太夫人面前盡孝,便告辭離開了忠毅侯府。 謝容姝能夠如愿留在姜家,自是在心底松了口氣。 她正打算借助臨江公子的人手,大展拳腳,隔山打牛將謝家收拾一通 可沒想到,事情卻朝她預料之外的方向發展 幾日后。 顧夫人和安平侯謝嚴在忠毅侯府門前說的那番話,連同謝容姝臉上的傷疤,被當日在場眾人聽在耳中、看在眼里,其中包含的信息,成了好事之人的談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