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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作為威遠侯夫人的謝容姝,對于威遠侯府的秘辛,經由徐懷遠之口,知道的不算少。 徐懷遠的母親姓墨名芷曦,其祖父墨烽乃墨家機關術的傳人,曾隨開國皇帝打過江山。當今圣上還是閑散王爺之時,與墨家來往甚密,同墨芷曦亦是有些曖昧不清的關系。 只是后來,今上的哥哥,突然暴斃于東宮。今上倉促被先帝立為太子,為了江山穩固,奉命娶了顧氏女為太子妃。 墨家自古便有女兒不能為妾的家訓,是以墨芷曦后來嫁給了威遠侯徐莽。 徐莽為人忠厚,醉心沙場,常年在邊關戍守,與墨芷曦成婚以后,聚少離多,京城侯府之事多由墨芷曦一人打點。 原本因墨家擅機關之術,高祖專為墨家設立了軍器監,由墨家掌管??梢蛑脐氐母赣H意外慘死,墨家后繼無人,今上登基以后,便將軍器監并入兵部,由兵部直接管轄,墨家便漸漸失去了原有的地位。 徐懷遠十歲那年,墨芷曦染病暴斃身亡,徐莽只匆匆回來安葬了墨芷曦,便又回去了邊關,整個威遠侯府便只落在徐懷遠一人肩膀上。 前世,墨芷曦與皇帝之間的舊情和墨芷曦之死,是徐懷遠不能觸及之痛。 謝容姝雖不知道其中的隱情,但密室里那些機弩,前世徐懷遠卻是真正用它做了驚世駭俗之事。 如今,徐梁已死,密室被破,機弩和圖紙被收繳進軍器監,等同于斷掉徐懷遠將來的左膀右臂。 而威遠侯府這次能全身而退,徐懷遠少不了要在皇帝面前,提及他母親,用他母親與皇帝往日的情分來換。 對于向來心高氣傲的徐懷遠來說,無疑是剜心之痛,更是奇恥之辱。 謝容姝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臨江公子從謝容姝這探不出什么消息來,便不再追問此事。 你先前說要與我做交易,你想讓我為你做何事? 謝容姝合上扇子,看著他道:我想在安平侯府安插幾個機靈點的人,幫我做些事 兩日后,載著安平侯府嫡女謝容姝的馬車,穿過熱鬧的朱雀大道,駛入清水坊,緩緩在忠毅侯府門前停了下來。 馬車由西北軍的兵卒隨護,雖然看上去風塵仆仆,可所到之處,引了不少人側目。 因著先前有悅來樓說書人專門講過忠毅侯拔刀相助救員外,意外尋回失散多年外甥女的段子,是以,當馬車停在忠毅侯府門前,便有不少人駐足圍觀。 一個綠衣藍裙的丫鬟先跳下馬車:姑娘,到家了。 隨著這聲輕喚,身穿月白長裙,頭戴帷帽、身姿婀娜的少女,被人攙扶著,款款走下了馬車。 帷帽檐下長長的薄絹,將少女的容貌,遮擋得嚴嚴實實,讓人看不清真容。 可是,僅瞧見她蓮步輕移間妙曼的身姿,便能猜到少女的容貌,定是清麗無雙。 這是忠毅侯太夫人和顧夫人為謝容姝精心設計的出場,她們要讓京城的人都明白,謝容姝是忠毅侯府最寵的孩子。 忠毅侯夫人顧氏親自出門來迎,親厚的模樣讓旁觀之人看在眼中,便知道這位尋回來的外甥女,在姜家定然是十分受寵。 兩人正要進門,忽然遠處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等等! 快馬在忠毅侯府門前停下。 一個蓄著美髯,面容俊逸的中年男人,急急翻身下馬。 他踉蹌走到臺階下,眼中含著淚光,輕聲喚道:姝兒可是我的姝兒回來了 謝容姝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 時隔這么久,她以為自己可以平靜面對這一幕。 然而,當她聽見這個熟悉的聲音,內心的憤恨讓她禁不住渾身都在顫抖。 謝嚴,她的父親。 前世,闊別十三年后,第一次見面,他便是如此,用飽含悔恨和慈愛的姿態,將她這個渴望親情的女兒,哄得團團轉。 這一世,她絕不會給他利用自己的機會。 顧夫人察覺到謝容姝的異樣,以為她是太過激動所致,笑著溫聲介紹:阿姝,這是安平侯,你的爹爹。 謝容姝強忍下心中的憤恨,伸出纖纖素手,將擋在面前的薄絹輕輕掀開。 露出自己精心準備的面容,朝謝嚴盈盈一拜:姝兒見過爹爹。 第19章 謝容姝肖似死去的姜蓮,生得極美,一雙杏眸澄澈靈動,清麗中帶著嬌媚,與謝嚴預想中的別無二致。 可謝嚴沒想到的是,在女兒瓷白無瑕的臉頰左側,卻有一條猙獰的舊傷疤,從臉頰蜿蜒到頸側,生生破壞了她絕美的容貌,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謝嚴看見那道傷疤,心驚之下,原本蓄在眼眶的淚意,不覺間被風干了些許。 姝兒,你的臉謝嚴悲聲問道:你的臉怎會變成這個模樣? 謝容姝怯生生低垂下頭:女兒幼時被人拐走,那惡徒欲置女兒于死地,幸得恩人相救,才撿回一條性命,女兒臉上的疤便是那時留下的。 前世,她并未易容,臉上也沒有弄出這道疤。謝嚴登門便以認祖歸宗和說親為由說服外祖母,把她帶回了謝家。 而后,她這張臉,和她的親事,就成了謝嚴握在手里攀附權勢的籌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