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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芮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公仲宰相便溫和的笑著同她見禮:方芮大人。 她也很快還禮,只是很快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并且垂下了頭:公仲宰相,請。 匆匆一眼,她若是沒看錯,公仲宰相雖然竭力平靜了,但是她行禮的手一直在微微顫抖。 她的心更沉了。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將公仲宰相送出了宮,只是心底隱隱約約升起一個可怕的猜測。 皇宮的波云詭譎暫時也只局限于皇城之內。邊疆百姓則是十分高興且手舞足蹈的。 她們的軍隊又攻克下了一個城池,還是傷亡很小的大勝,每個人心里都十分歡喜,然后將期待的目光投落到了蠻國的王庭。 如果能那么這么多年血債,也總歸有個交代了。 蠻國的王庭也沒有想到巴門城竟然這樣就被攻克占領了,按照她們的預估和之前的形勢判斷,這應該是一場持久戰,而且蠻國王庭為了保護這個重要的城池,已經在向四周調兵,準備支援了,可它竟然失守了,還失守的莫名其妙。 而帶來這封戰敗的戰報的,也是她意想不到的人,竟然是她嫡親meimei的孩子萬俟紅。 萬俟紅一身狼狽,頭發披散,衣裳破爛,神色驚惶,身上甚至有傷痕,此時跪在下面涕淚橫流:姨母,你要為我母親,為巴門城報仇啊! 晉人可惡,殺了我的母親,還將她掛在城樓上曝尸示眾,我巴門城大大小小的將領,也遭受了此等侮辱,求姨母派人,將這群可惡的晉人,通通殺了! 她越說越激憤,聲音也越大,語氣里的憤怒,任誰都聽得出來。 蠻王高坐在上首,內心也在罵人:若她能真的將晉人統統殺了,還會被晉人攻破這么多城池,這些年還會龜縮在這個鬼地方,年年欠收,然后縱容手底下的奴隸和民眾跑到晉國邊疆去打秋風? 她只能打斷這個侄女:巴門城是如何敗的? 萬俟紅搖搖頭,也是一臉的茫然:姨母,我什么都不知道,那日夜晚,晉軍忽然就殺將了過來,我帶著人匆匆抵抗,就聽說母親和其他將軍竟然已經被殺了,大勢已去,我只能帶著人馬快速回王庭給姨母報信,只望姨母早做準備。 她說著拉了拉身上破的衣衫,展示給蠻王看:這些都是我在戰場上奮力殺敵時留下的傷口,我一路過來,日夜不停,只希望姨母為我母親報仇雪恨! 蠻王順著她拉扯的地方看去,萬俟紅應當是沒有說謊的,他的衣服上確實都是刀口子,皮rou翻卷,血跡凝干,有些還粘在了衣裳上,十分臟亂狼狽,因著天氣寒冷,手上全是凍瘡,傷口周圍也是紅的。 蠻王只能嘆息一聲,親自走下王座,扶起了萬俟紅,她聲音顫抖,眼圈發紅,淚灑當場:我剛才太不可置信了,meimei她竟然真的好孩子,我信你,你先下去洗漱換藥休息吧,容姨母和諸位大臣好好商議,必定要為meimei和巴門城報仇雪恨! 萬俟紅便也落下來淚來,回抱住蠻王,痛哭失聲:姨母,我只有你了。 她身上的血腥味便傳到蠻王鼻子里,蠻王隱隱作嘔,卻只能忍下來,和她一起抱頭痛哭,然后將人送了下去。 萬俟紅一回到蠻王給她安排的房間,就脫力的直接跌坐在地上,原本在她身邊服侍的一個侍衛推開門進來,手上正端著金瘡藥和紗布。 萬俟紅卻沒有覺得安慰和欣喜,而是恐懼:這里面的藥? 侍衛笑了笑:主人說你在殿上表現的不錯,這是好藥。 萬俟紅狠狠松了一口氣,甚至笑起來:多謝主人賜藥之恩,我一定會繼續好好表現的。 顧錦恪收到這番表忠心的話時,也正好在蠻國的王庭落了腳,她只隨意揮了揮手,讓人退下了,荀己手里拿著這些日子,她們補充收集來的資料,遞給了顧錦恪道:殿下,這兩年蠻王和她這個meimei的關系已經漸漸淡下來了。 顧錦恪接過來看,黎玉辛和喬希便也都湊過來,這是從一些禮單和封賞上得出來的結果,前些年的禮單都是厚厚的,里面賞賜的東西都是真正值錢的好貨,近兩年的封賞減少了不說,禮單里面也多了很多華而不實的東西,近一年更少,蠻王甚至以今年的形勢不好來賣慘,幾次節日都沒有封賞。 顧錦恪甚至仔細的翻了翻往年的單子,然后笑了笑:也不是近兩年才有的,是這兩年格外明顯罷了,往年也是越來越少的。 黎玉辛和喬希都點點頭。 顧錦恪換位想了想,很快明白了,巴門城主作為一個備受母親寵愛,且擁有兵權,甚至霸占了一個繁華城池的王女,蠻王能做到這個地步,甚至近兩年才開始發作針對,耐心和忍耐度確實挺好的。 原來的顧錦繡不過初嘗權勢滋味,不已經在籌謀如何把她殺了嗎? 那我們安排的小王女,是不是起不到什么作用了。畢竟蠻王的寵愛不過是鏡花水月,荀己擔憂的問。 喬希卻篤定的笑笑:怎么會沒用呢?面子上總要過得去呀,而且巴門城剛剛兵敗,蠻王無論是為了對姐妹的寵愛的戲繼續做下去,還是為了安撫其他的將領兵士,一定會厚待小王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