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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早已遠離市區。 王晉心一涼,想也沒想大聲質問,“這里是哪兒?!?/br> 司機只是拿沉默的后腦勺對著他,卻更讓他毛骨悚然。 “停車。?!蓖鯐x渾身發冷,顫聲道,“停車!” 車子猛地一個急剎。 王晉頭狠狠撞在前排椅子上。 那個司機扭過頭,脖頸僵硬。 王晉瞇起眼睛,同時一只手攀上車門,暗暗用了力。 車門反鎖了。 那個司機先取下了帽子,王晉此刻眼睛開始瞪大。 司機最后,緩緩摘掉了墨鏡,就好像故意折磨王晉似的,吊著他的心,挨著懸崖邊緣。 王晉臉色瞬間蒼白。 顏驊惡狠狠地瞪著他,眼光血絲遍布,面部肌rou扭曲,嘴唇無色,瞳孔嗜殺,如同猙獰的魔鬼。 ———— 顏司卓是和Ade一起出的公司。 Ade手機響起,接通后,她神色漸漸緊張。 顏司卓翻著王晉的短信,瞥見她臉色大變,隨意問了句,“怎么了?!?/br> Ade轉過臉,眼里難掩驚恐, “顏驊越獄了?!?/br> 第五十九章 郊區。馬路。 顏驊打開車門,自己下了車。 王晉一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一邊不停在黑暗里摸自己的手機,可是根本找不到。 他渾身發冷,脖子卻滾出了汗,在狹窄閉塞的車廂里,他升起一股窒息的絕望。 他的腦子仿佛被凍住,從看清顏驊的那一刻開始。本能的求生欲迫使他在令人頭痛欲裂的風暴里掙扎,可同時,恐慌和對未知的難以估量也使他難做抉擇。 王晉努力集中注意力。車里很黑,透過茶色的車窗,他看見顏驊提著一把類似砍刀的東西,在月光的映襯下,鋒銳的影子拉的老長。 王晉的手繼續在黑暗里摸索。 他碰到一個尖硬的物體。 王晉手一頓,不敢猶豫,立刻握在手里。 觸感冰冷,疑似經過打磨的棍棒之物。 王晉把它緊緊地抓在手里,易攻擊的那頭對準車門。 顏驊卻打開了后車門。 他也不動,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具僵尸。 他身形龐大,擋在那里,月光穿不透的黑影漩渦。 他似乎在等。在等王晉出來。 王晉定了定神,覺得稍微緩和了不少。他計算著安全距離和進攻范圍,眼珠死死地瞪著顏驊,盡管從他的角度,那只是黑黢黢一團,勝似鬼影。 他小心翼翼地下了車。 月光下,冬日的寒意混雜山林的幽涼,自動在顏驊臉上結了層霜。 王晉視線明朗了不少,他手里握著的,是一根頂端被削尖的細棍,不短,發力空間也比較大。 顏驊剃了光頭,空曠的頭頂凌亂飄著幾絲白發。他額頭臃腫,側頰淤青遍布,鼻梁右邊不協調地突出著一塊,嘴唇干裂,本就年近七十的人,此刻更顯蒼衰。 除了那雙眼睛,反而射出越發肅殺的光,像是往王晉身上刺著毒針,充斥置人于死地的威脅。 他披著一套類似軍衣的黑色長襖,拉鏈早就壞了,隱約露出里面的短袖,衣服下擺暗褐色的,詭異的痕跡。 顏驊手里拿著的,不是砍刀,是一把斧頭。 刀面泛著森寒的殺意,直戳王晉的眼睛,莫名的刺疼。 王晉緊繃神經,腳步微微向后抵著地面,余光掃蕩四周,最后,把視線落在那輛出租上。 顏驊現在的舉動,很明顯是要殺他滅口,那把斧頭,一劈下去無疑將人裂成兩瓣,他不能冒險。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拖延時間,找機會暫時控制住他,自己趁機乘車離開。 顏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會冒著判處死刑的風險來找你,”他終于開口,聲音幽而空洞, “你應該能想到,我不會輕易放過你?!?/br> 王晉臉色冰冷,神情僵硬。 “一路逃出來,我處理掉了不少人,”顏驊像是訴說平常小事,“再多你一個,也無所謂?!?/br> “顏驊,”王晉屏著呼吸,“你不是這種容易沖動的人。為了除掉一個我,背負上所有,包括性命,你覺得值嗎?!?/br> “我一個快死了的老頭,”顏驊低笑出聲,眼光放肆,“拖著你一個三十來歲的一起下地獄,我覺得很值得?!?/br> 王晉臉色又暗了幾分。 “從你和映鈞結婚開始,又或者說,從映鈞懷了你的孩子開始,”顏驊吊著斧柄,刀鋒砸在地上,劃出一陣刺耳, “咱倆的恩怨,就沒完沒了?!?/br> “這么多年,你是怎么對我女兒,又是怎么對我,你心知肚明,” 顏驊聲音漸沉,“我被你拿錢打發了十幾年,我的女兒也因此被拖累被詬病了這么多年,你把我們家當什么了,仗著那點兒臭錢你趾高氣揚地過自己的日子,你有對我盡過一點孝道嗎,你有哪怕抽過一晚上陪陪映鈞嗎?!?/br> “你沒有。你什么都沒做?!?/br> 王晉實在懶得多說什么。 結婚前,很多事他已說過不下百次,有了孩子后,他也說了很多,他說了這么些年,解釋了這么些年,他就不累嗎。 顏驊口口聲聲瞧不起他的錢,可到頭來,還不是就為了這點兒虛榮甘愿低下頭顱,甘愿忍氣吞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