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 第2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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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良機打聽到柳竹秋回家了,厚起臉皮派人登門請求。 柳竹秋也很掛念陳尚志,馬上派人去接。 祖孫來到柳府,陳尚志見到柳竹秋便急切地迎上去,被陳良機用力拽住。 “裕兒,忠勇伯是女子,你不能再像過去那么隨意了,而且得改口稱她‘滎陽君’?!?/br> 柳竹秋笑說:“裕哥小孩兒心性,閣老不必較真,請您先跟家父說會兒話,我領裕哥去園子里逛逛?!?/br> 她讓柳邦彥陪客,牽著陳尚志去到花園的水榭。 陳尚志見周圍沒人了,一把抱住她,委屈巴巴埋怨:“季瑤,那天你怎么又騙我?知道你被抓進昭獄,我都擔心死了?!?/br> 柳竹秋抱歉地哄他一陣,說:“我正想去找你呢,可巧你先過來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我就快隨父母回老家了,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來,你愿意跟我一塊兒走嗎?” 陳尚志先聽前面還以為她又要丟下自己,急得擰緊眉梢,聽到結尾方才放心露笑,使勁點頭:“愿意,愿意!可是,要怎么跟爺爺說呢?” 柳竹秋說:“陳閣老本來就想把你托付給可靠的人照管,我都跟我爹說好了,讓他跟陳閣老說想認你做干兒子?!?/br> 柳竹秋沒向柳邦彥坦白陳尚志是假傻子,只交代他其實是朱昀曦的表弟,她奉新帝之命看護他,得帶回成都照管。 柳邦彥如今事事都依著她,在與陳良機交談時提出請求。 “在下告老還鄉,三個兒子都不在身邊,想認個義子以示慰藉。令孫和我家滎陽君情同姐弟,緣分正好,不知閣老肯否?” 長孫的歸宿向來是陳良機一大的心病,上一年柳竹秋照管陳尚志真替他省了很多麻煩,眼下正愁找不到第二個那樣穩妥的對象托管,聽了柳邦彥的話十分心動,卻又顧慮深重,委婉試探:“別的倒不妨事,就怕陛下怪罪……” 盡管當事雙方拒不承認,朝野上下仍舊斷定柳竹秋曾朱昀曦的嬖寵,沒見新帝封她為妃還很納悶,推測今上顧忌柳家門第不適合做外戚,是以另外給了柳竹秋縣君的封號。 陳良機以為柳竹秋做不成皇妃,便想拿自家孫子當皇帝的替身,這要是被皇帝知曉可不是玩的。 柳邦彥明白話意,也諱莫如深道:“其實這就是萬歲的旨意?!?/br> 陳良機大驚:“當真?” 柳邦彥雖被女兒誆騙無數次,但想這件事她總不敢再假傳圣旨,篤定道:“滎陽君是這么跟在下說的?!?/br> 陳良機立馬調整思路,猜朱昀曦覺得對不住柳竹秋,默許她拿陳尚志做自己的替身。 既是圣意,他更樂得順水推舟,隨后便讓陳尚志認了干爹,次日搬進柳府居住。 柳邦彥想等柳堯章回京團聚后再走,柳竹秋也想再見見三哥三嫂,并且趁此空檔將躲在濟南府的表妹阮玉珠和她剛滿百日的女兒接來京城。 等阮玉珠到京,她住在文安的父母也收到柳家通知趕來,全家人抱頭痛哭,都有隔世之感。 玉珠那賭鬼丈夫已亡于貧病,她寡婦身份又帶著個不知來歷的女兒,今后的命運仍讓父母發愁。 考慮到他們的安全,柳竹秋沒揭露朱昀曦代孕的秘密,只說新帝開恩,許諾為玉珠另挑個好丈夫,但不能讓新婆家知道她還有子女需要撫養。 “后日我會進宮向陛下辭行,到時問問該如何安置這孩子吧?!?/br> 玉珠的事她住在宮里時就跟朱昀曦談妥了,那會兒尚不知玉珠生的是男是女,所以說好后續再談孩子的問題。 朱昀曦這段時間既思念柳竹秋又怕她求見,因為這次恐怕真是最后一面。 即位那天晚上,他百忙之中抽空單獨召見她,問她想要什么獎賞。 她毫無懸念地請求:“希望陛下兌現承諾,遵照先帝的旨意,讓臣女回歸故里?!?/br> 她剛替他掙得皇位,又手握先帝遺旨,朱昀曦再不甘心也找不到辦法拒絕了。 想至少看一次她穿戴鳳冠霞帔,在殿上向他叩拜的模樣來滿足過去的臆想,故而力排眾議破格封她為縣君。 那天她穿著命婦禮服端莊走來,在座下朝他盈盈禮拜,仿佛月出東海,滿室珠光都為之黯淡。 霎時間朱昀曦滿心滿腦全是悔意,真想把那個規定“君無戲言”的家伙從墳墓里挖出來鞭尸,就因為他提出的苛刻標準,害他必須忍痛割愛。 他像被迫典當傳家寶似的千萬不舍地端詳柳竹秋,覺得她頭上的翟冠太簡陋,根本配不上她。 明明為她準備了最華麗的鳳冠,明明有能力擁有她了…… 是夜他悄悄闖入柳竹秋的睡房,試圖再次占有她,癡狂半晌卻只換來她一句:“請陛下自重?!?/br> 語氣冰冷,如同純凈的冰塊連恐懼慌亂這樣微小的雜質都挑不出來。 他滿腔熱情頓化烏有,成為一國之君又怎樣?他已喪失她心目中的高地,再也回不到原來的位置。 今天她仍將用疏離的態度面對他吧,為守住破碎的自尊,他也用天子威儀武裝自身,召她在養心殿正殿相會。 作者有話說: 還有最后一波高潮了,這周確定能完結。 1出自:晏殊《浣溪沙·一曲新詞酒一杯》感謝在2022-07-25 23:12:21~2022-07-26 16:02:5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頌頌新爹 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二百零六章 不出朱昀曦預料, 柳竹秋上殿后便視線低垂避看他,其實人家并非刻意生疏,是在遵守臣下朝見天子時的禮儀。 他若客觀看待, 橫向對比其他臣子的表現就會接受這點, 可他心態失衡, 先入為主地認定柳竹秋就是故意讓他難受, 使得心情越發陰郁。 柳竹秋行禮后說:“臣女有要事稟報,不宜令旁人知曉?!?/br> 朱昀曦不由得心跳加速,僥幸以為她會轉變心意,帶她來到隔壁長春書屋。 可是柳竹秋到了無人處態度如舊,按規矩站在一丈外低頭奏告:“臣女已接回玉珠表妹, 她在濟南府誕下一女。孩子很健康, 已滿百日了?!?/br> 原來她是來繼續談判的,朱昀曦暗罵自己不該對這狠心人抱幻想, 泄氣下禁不住擺譜刁難。 “那孩子像朕嗎?” 柳竹秋見他仍在懷疑孩子的血統, 淡定道:“臣女不敢妄下評斷,陛下可使人抱進宮來由您親自鑒定?!?/br> 朱昀曦疑心她在刻薄,冷聲道:“罷了,一個丫頭片子也礙不著什么。朕待會兒就命人接她入宮,給皇長女做玩伴吧?!?/br> 柳竹秋說:“陛下不如讓臣女收養她?!?/br> 進宮等于坐牢, 看皇帝的態度也不會認這個女兒,孩子的命運可說一眼到頭了。 柳竹秋覺得這么處理對這剛剛降生的小嬰兒太不公平, 今天就是來爭取撫養權的。 朱昀曦斜睨她一會兒, 調頭問:“你想以什么名義撫養她?” “對外就說是臣女撿到的棄嬰, 日后以師徒名分相稱。臣女定會悉心教養, 育其成才?!?/br> “哼, 你想把她教成第二個你?” 柳竹秋平靜地應付諷刺:“陛下覺得臣女這樣的女子不好嗎?” 這反問能頂十萬強兵, 殺得朱昀曦落花流水。 救他性命,護他周全,助他登基,又將他迷得七暈八素,難以自拔,這樣的女人他能說不好? 他的臉像入鍋的大蝦迅速通紅,氣惱逼近:“你在居功自傲嗎?” 不等走近,柳竹秋已麻利跪地,謙恭道:“臣女真心想為陛下減少負累,請您莫要誤解?!?/br> 這舉動阻止朱昀曦即將發生的出格行為,更堵得他沒話說。 柳竹秋知道迄今為止道理、情分上她都大獲全勝,像拿著上好的rou塊逗半饑半飽的狗,不給它吃狗才會乖乖聽話,若讓它填飽肚子,它就會反過來沖人齜牙咧嘴。 朱昀曦真被她看得透透的,上一刻還氣急敗壞,見她心平氣和解釋,馬上羞愧難言,自責為什么越怕被她討厭,還越容易做出惹她反感的事。 按捺數息,沮喪道:“就依你吧,朕已從今年的新科進士里選出一個德才兼備的青年,明日就為你表妹賜婚。你……準備何時還鄉?” 柳竹秋先替玉珠謝恩,說:“家父算好日子,本月十九適宜啟程。還有一事,臣女想帶裕哥一起走,望陛下恩準?!?/br> 她不抬頭已感絕到朱昀曦狐疑地俯視,夷然道:“裕哥習慣了臣女的照料,上次臣女因故好一陣子沒管他,他的瘋傻癥便加重不少。陛下是知道陳閣老家的情況的,您又不方便直接關照他,還是由臣女負責為好?!?/br> 朱昀曦這幾天正為如何安頓陳尚志犯愁,那傻子跟他長得太像,若他突然給予優待,外界定會懷疑他們之間的關系。 上次章皇后公開造反,親歷事件的大臣們都在懷疑他非先帝嫡出,這風口上不合多生事端。 聽了柳竹秋的說法,他心念一動,設計道:“朕已派人去金華迎接惠音師太,她來京后定想看看陳尚志,你們等師太抵京再走吧。還有以后每年正月十五前必須帶他來京城拜望師太?!?/br> 他想盡辦法制造與柳竹秋接觸的可能,這些合理又無關緊要的小條件柳竹秋都帖然順從。 她回家料理好玉珠母子的事,接著參加了瑞福蘇韻的婚禮,之后趁著空閑動筆撰寫書稿。 五月底,國舅章昊霖暴斃,內官監的人奉旨去吊喪,不知怎的在章府看到許多宮中失竊的財物。 新帝下旨搜查,找到章昊霖收受各地官員賄賂的賬本,言官們繼而群起彈劾,羅列出章昊霖及其子孫親眷歷年所犯的上百條罪狀。 新帝在朝會上聞奏后流淚哀嘆:“朕實未想到國舅會如此荒唐,辜負先帝太后,亦令朕為難?!?/br> 大臣們紛紛進言,請他公私分明,以國法為重。 他忍痛下旨:“此案交三法司查辦,果有不法之行,皆依律處置?!?/br> 案情審理神速,不出數日便坐實了章昊霖各項罪名,其中多條觸犯“十惡”。 新帝下旨褫奪章氏爵位,夷三族,家產抄沒。 章昊霖的兒女子孫無一幸免,連他和章皇后年近八十的老母也“驚懼”而亡,但據小道傳言,章老夫人是被鎖在屋子里活活餓死的,死后嘴里還含著沒咽下去的棉絮。 民間對章氏懷怨已久,盛贊新帝大義滅親,知情者們則明白這是場成王敗寇的復仇,并預感章皇后也命不久矣。 柳竹秋聽說章昊霖未滿三歲的小孫子已遭處死,在書房悶坐許久,不停不受控制地回想起與朱昀曦最初相處的情形。 烏云還能回歸到清澈的雨滴,曾經寬仁的太子卻只存在于記憶中了。 午后陳尚志悄悄來找她,說:“今天天氣好又涼快,我們去北海泛舟吧?!?/br> 他長這么大還沒去過北海,那天翻閱柳竹秋的詩稿看到描寫北海的篇章很是向往,跟她約好離京前至少去玩一次。 柳竹秋爽快應允,她現在對陳尚志百依百順,盡量滿足他的愿望,其中部分原因是將對純良時期太子的懷念投射到了他身上。 夏日的北海綠柳如云,水天一色,清波見底,沉鱗競躍。 柳竹秋帶陳尚志劃著小篷船分波逐浪駛向湖心。 今天來游湖的人不多,開闊的水面唯見紫燕剪影,沙鷗滑翔。 陳尚志見撐船有趣,躍躍欲試地讓柳竹秋教他。柳竹秋手把手教了幾個回合,他便掌握要領,歡快地越劃越遠。 柳竹秋坐在甲板上指導,隨后悠閑地觀山望景,忽聽陳尚志放聲高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br> 他不懂音律,隨性瞎唱,唱罷笑嘻嘻轉頭對柳竹秋說:“一劃船就想到《越人歌》,早知道就事先學學怎么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