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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大長公主自小不擅女紅,起先繡的護身符紋總有錯處,又偏不肯用觀里現成的護身符,在觀里待了好幾日,繡壞好幾塊錦緞才終于繡出這枚符,所以老道長絕不可能認錯。 其中深意,饒是寧扶疏再遲鈍,此時也該明白了。 但在她腦海中濃墨重彩晃過的,不是沁陽姑姑竟然跟比她小五歲的顧鈞鴻有過這樣一段情,而是如果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沁陽大長公主是她姑姑,顧鈞鴻尚公主后就是她的姑父。 而顧欽辭是顧鈞鴻的親弟弟,顧欽辭同時又是和她拜過天地的夫婿。 按照輩分來算,她該喊顧欽辭一聲: 小叔?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05 21:00:00~2022-07-07 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三瓣橘子 3瓶;付元寶寶寶 2瓶;吃瓜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0章 迎新(雙更) 細思極恐的輩分關系。 寧扶疏逆光看向顧欽辭, 硬朗的下頷曲線與冷俊的眉目薄唇結合,微有而立之年成熟意氣,可絲毫不顯老成。且她與顧欽辭同歲,只略微差了九個月, 這聲小叔, 屬實難以啟齒。 叫不出口, 按著她的腦袋也叫不出口。 幸虧顧欽辭沒有主動提起此事,約莫并未想到這一層面,她打了個哈哈便將事情翻過篇去。 離了帝州金陵,馬車一路北上, 日子逐漸進入三九深冬。每經過一座城,在驛館歇腳用膳或住店過夜, 寧扶疏明顯感覺到吹在臉上的風,寒冷更勝昨日。即使烤著火盆, 也仍舊四肢冰涼。 可奇怪的是, 冷雖冷點,但越往北走, 她的腿腳膝蓋反而越少泛出陣陣難忍刺痛。 對此, 顧欽辭的說法是,北地風雪凜寒, 但比起江南水鄉,空中潮濕水汽卻少。風如刀割,只停留在皮膚表面罷了,并不入骨。 說著,用手指摳出一小塊膏脂點在她唇瓣上, 輕輕涂抹開來, 防止皸裂。 因天寒地凍, 路面時有結冰,車輪極易打滑側翻。駕車侍衛格外小心謹慎,驅車前行的速度難免比原定計劃慢了不少。待他們進入朝歌地境,已是一個月后。 城中風光遠比寧扶疏想象中的更熙攘熱鬧。 有姑娘站在巷口,細細梳著剛洗完的及腰長發。有貨郎沿街架起大口鐵鍋,拿一柄大鏟熬著飴糖,而他身邊是家中細君,用模具將出爐的糖漿印成雞鴨魚兔各式形狀,甜香彌漫,引來貪嘴的孩童吵吵嚷嚷圍了好幾圈。 有兄長左手牽著胞妹,右手抱著滿滿的煙花爆竹、香囊木偶、瓜子花生糖葫蘆。還有嗩吶震耳、鑼鼓喧天,胸前佩戴大紅花的郎君騎坐高頭大馬,洋溢笑容滿面,攜迎親儀仗將身后喜轎中貌美如花的姑娘娶做媳婦兒。 喧鬧聲自寧扶疏進城起便沒停歇過,派瑯云前去打聽過后才知道,今日是小年。 傳聞在今天,諸神上天,百無禁忌,是絕好的嫁娶訂聘吉日。 還說洗浴梳頭和熬制灶糖都是習俗。 寧扶疏聽后點點頭:常話說,入鄉隨俗。咱們要不要也趁著時節趕趕趟兒? 顧欽辭撣撣衣袍準備下車:我這就去把那身行頭搶過來,重新迎娶你一回。 寧扶疏連忙拉住他幾欲開門的手:你想哪兒去了,我指的是吃灶糖的習俗。 殿下不想嫁給臣?顧欽辭以他官話十級的理解力得出結論。 寧扶疏: 這一路走來,寧扶疏多少觀察出規律。通常他刻意稱呼殿下與臣,就說明有情緒了。乍看興許還笑著,但笑意鐵定不達眼底。如果不及時將人哄住,眉眼便會逐漸蒙上陰霾,愈來愈濃,似山呼海嘯來臨的前兆。 好在顧欽辭的脾性雖偶爾琢磨不定,但總歸還算好哄。蹭蹭他的鼻梁,或吻吻他的唇角,差不多就能冷靜下來聽她解釋。如果再嚴重些的事兒,頂多添一條勾勾他腰間綬帶。 寧扶疏把現在的情形歸結為極微小的小別扭,于是歪動腦袋眨了眨她那雙嫵媚明亮的杏眸:你想重辦成親大禮,我自然依。但若連紅花綢帶都是搶人家的,我嫌寒磣。 哪怕不再權傾朝野,也仍舊是大楚最尊貴的長公主殿下,她萬事萬物都要最好的,絕不肯委屈自己。 顧欽辭聞言,眉間翳色果然撥云見日,轉而道:我下車去買飴糖。 透過車窗,寧扶疏望見他高大身影混在一群孩子當中,明明很想往前擠,卻又不敢使勁推搡周圍小童。 待好不容易排到了隊,那賣飴糖的老板cao著一口本地方言,和官話相去甚遠。顧欽辭大抵聽不太懂,只得伸手指了指成型的飴糖,又掏出幾塊碎銀子放在桌上,示意自己要買東西。 這兒賣的飴糖都是幾文錢一兩,尋常人家每逢過年買上幾銅板就夠吃。饒是富貴些的大戶官家,也至多買個一吊錢。老板從沒見過這么多銀子,又瞧眼前貴人衣料上乘,身旁還跟著五輛馬車,當即以為那是用來運糖的。 一時間,放下手里鐵鏟。和老板娘一塊兒裝糖,將整個鋪子里的糖果全部包起來,吆喝伙計幫忙搬上馬車。 寧扶疏看著自己腳邊的糖袋子越堆越高,把雪獒站立的地方都占滿,忍不住捧腹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