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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欽辭突兀立在窗邊,面色如晴轉多云再轉風雨,逐漸陰翳。他垂在袖中的五指收緊,和死死咬著的后槽牙一齊發出可怖的咔咔聲響。當染了寵溺的調皮二字入耳,暴虐再也不受控制,鉆進血液中沸騰叫囂。 這些面若好女的少年是什么身份,他不用猜都知道。 可也正是由于心知肚明,才越發叫人血脈噴張,恨得牙癢癢。 公主府上數十個男寵不夠她玩,還跑到秦樓楚館來偷腥加餐? 楊子規方才透露朝暮閣上頭是天家,但那位名義上的圣人聽到看到的一切,都會先經過手握實權的這位貴人篩查。所以朝暮閣上頭先是長公主,而后才是小皇帝。 這些小倌兒壓根就是寧扶疏養的外室! 屋子里如今便有八人,誰知道晚些會不會再來其他邀寵獻媚的。就寧扶疏那瘦得能隨手摸著骨頭的小身板,兼之體內常年潛伏寒氣,體質比尋常人纖弱,真要是鬧起來,她能受得住? 別叫撰寫史書的大學士都嫌難堪,羞于落筆。 他前一秒還存三分理智地想自己不該喜歡寧扶疏,后一秒已然只剩下滿腔妒意。 而其實,顧欽辭有一點說對了。 長公主后院面首雖多,但確實不夠寧扶疏耍的。其中給她出謀劃策的幕僚便占了半數,余下些許朝中官員送給她的,美其名曰進獻禮物,實則安插眼線密探。排除之后,只剩駱思衡和宋謫業二人是原身主動要進府內的。 前者當日在玄清觀內和寧扶疏一樣中了毒,至今歇在道門清修之地將養身子,不肯回來。后者昨日在鵝卵臺階上跪了沒幾個時辰便撐不住疼,趴伏到寧扶疏腳邊坦白愛慕虛榮、貪慕權勢。 之所以幾次動手都沒置寧扶疏于死地,是因為衡量過長公主的身份更高貴。趙參堂能給他的,長公主若開金口定能給他更多更好的。遂在兩邊各自演戲,博取太尉信任的同時,討取長公主寵愛,只求朝官場高處爬。 而今被長公主識破伎倆,為了活命不得不招供,棄暗投明。 寧扶疏容不下野心過分膨脹的太尉,還需要一條好用且忠誠的狗做內應,因此暫時不宜將人直接殺了。她答應宋謫業,若能刺探到趙參堂那邊的行動機密,事成之后不介意送他一官半職。 兩個只剩利益關系的人,不可能再談感情。 這樣盤算下來,她身邊能夠寵幸共度孤寂長夜的人,一個都沒有! 寧扶疏究竟有沒有談情說愛的心思不重要,關鍵在于,得讓旁人覺得她有。如此,她今晚突然現身朝暮閣才顯得合情合理。 所以她故意挑選了數名容貌姣好的小郎君,做出縱情曖昧的假象。等到明日罷朝,寧常雁問起來,她便正好拿尋樂子那套說詞搪塞。 只是,顧欽辭怎么還沒來,她都擱這兒演半天了,眼睛都蒙得累了。 殿下,您怎么還沒抓到我? 殿下,還有我呢 轉了十八個彎的尾音綿長旖旎,似遠若近分辨不清具體在何方。 繼續被迫營業。 驀地,身后恍有一陣微涼清風吹拂她衣袍,急速掠過。寧扶疏斷定背后有人,她心底默數幾個數,猛地轉身,手臂用力朝前一抓,果然被她逮住了男人結實的手臂。 她笑:抓到你啦! 說好的,最先被抓住的人得受罰。 讓本宮想想,罰你什么好呢? 她歪了歪頭,系在腦后的緋色絲絳垂掛凹陷鎖骨,襯得皮膚瑩瑩素白。女子那雙纖柔玉手卻不安分,觸及他衣料錦緞光滑,一路向下,撩開廣袖,如扇著翅膀的蝶翼鉆進隱秘天地,撫上了郎君的手。 寧扶疏將他的手指頭一根根把玩著掰開,反復摩挲,沉吟道:指腹有薄繭,莫不是熙奴? 早聽聞熙奴的琴音名滿朝暮閣,不如就罰熙奴撫琴一曲,如何? 她笑如花枝亂顫,壓著曖昧嗓音悠悠補充:得坐在本宮腿上奏完整首曲子,才算數哦 音落,周遭寧靜,無人回應。 氣氛甚至有幾分低沉的壓抑。 你們怎么都不說話?寧扶疏后知后覺品出一絲不對味兒,收斂了嘴角上揚弧度疑惑反問。 依舊鴉雀無聲 寧扶疏旋即抬手繞到腦后,想解開蒙眼飄帶一探究竟。 舉至半空的手腕忽而被握住,包裹進掌溫guntang的掌心。同時,耳垂襲來溫熱呼吸,酥癢難耐,激得后頸毛孔泛起細小疙瘩。 好,臣領罰。男人隱藏著絲絲笑意的喑啞嗓音貼耳而過,無比熟悉。 寧扶疏總算知道為何沒有人出聲說話了,現下想收手,為時已晚。 冰涼衣袖劃過臉頰,飄帶扎在腦后的蝴蝶結被男人輕輕一抽,頃刻松散,阻隔視線的紅紗飄落地面。 光暈陸離,她的視線逐漸清晰 劍眉斜飛,黑眸冷俊。 她抓住的,是顧欽辭。 作者有話說: 顧狗口是心非傲嬌久了,是不是都快忘了他其實還是個小病嬌(狗頭) 千萬不要嫌棄這一章瘦,悄咪咪地敲黑板劃重點:明天下一章大家記得早點來呀,萬一被suo(噓) 第33章 索求(雙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