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
她此刻說不出自己的心情如何,也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么樣的表情,所以現在掛在池渲臉上的是近乎麻木的平靜。 她繞過計酒左辭,想要回去休息一下,但剛剛邁過門檻,身子便不受控制地朝著地上摔去,整個人也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見此,計酒驚呼一聲,連忙過來攙扶池渲。 殿下! 整個晚上殊華殿內人影綽綽,太醫進來又出去地忙碌著,此一番似乎將所有的計劃都給打亂了,整個上京都失去了自己原本的節奏規律,急躁了起來。 只有外頭的風雪保持著自己的速度緩緩落著,可惜風雪沒有長嘴巴,不能告訴池渲公主府的鈴鐺響了一整個晚上。 趙鴻儔下葬那日,上京城的雪停了一天,但好不容易露出青石磚瓦,又被雪白的紙錢給覆蓋住了。 送葬隊伍最前面是嗩吶,嗩吶吹響,讓路人聽見都忍不住心情一沉,一整天都歡快不起來。 送葬隊伍帶著生人的悲痛,喚著死者的魂魄,一同出了城。 方禹抱著趙鴻儔的靈位頂替了兒子的位置,喪葬隊伍帶著棺木出了城,最后只剩下一個牌位抱了回來。 慕清洺回到趙府中之后,空蕩蕩的靈堂只剩下一個牌位,死人已經下葬但是壓在心頭的悲痛還未放過活人,他伸手將身上的喪服給脫了下來。 似是這兩日趙鴻儔去世的悲痛折磨著慕清洺,不過是兩天的時候,整個人就又消瘦了下去。 喪服里面便是正常的常服,不用更換衣服,他將喪服脫下來之后,便對著方禹和趙雨凝囑咐道:這幾日你們就待在府上,不要出去。 雖說現在趙鴻儔剛剛去世,趙雨凝和方禹應當也沒有心情出去,但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對著趙雨凝和方禹再三叮囑。 話音落下之后,這才彎腰上了馬車便朝著皇宮而去。 按照往常的規矩,池燼每天都會給池渲來請安,更不要說池渲剛剛從昭獄中出來了,池燼不放心池渲,早早便來了殊華殿外想要見一見池渲,卻被宮人攔在了殿外。 姑奶奶怎么了?他對著宮人詢問,有些擔憂地朝著內殿看去,但是內殿的門死死關起來,他窺不見半點池渲的影子。 站在池燼面前的宮人,恭恭敬敬回答道:大殿下這幾日勞累過度,現下還沒醒,這幾日都需得好好休息,陛下過幾日再來請安吧。 見此,池燼依舊有些放心不下,但是又擔心打擾到池渲,只得收回自己的視線抬步離開。 而此刻的內殿當中,池渲蜷縮成一團,冷汗將身上的寢衣打濕了,發絲也被汗水打濕一綹綹地沾在臉頰上。 表情痛苦地咬牙忍受著體內的痛楚,用蠱蟲將體內的雌蠱給吃掉的過程異常痛苦,那無疑于另一個自己在緩緩殺死自己,每一寸皮rou都在疼得發顫。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想著。 若是這次能挺過去,便當自己重活了一次。 冷兵器碰撞在一起而發出的刺耳錚鳴聲此刻不合時宜地在宮闈中響起,鮮血染紅了青石磚瓦的墻壁,但池渲此刻像是將自己重重裹起的蠶繭,對此渾然不知。 血腥味彌漫開來,讓人嗅到便覺得心中大亂。 順王帶著兵馬順利地沖進了皇宮內,但在宮道之中就被面前數不清的兵馬給攔住了去路,連后宮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順王一邊抬手殺死面前阻攔自己的兵馬,一邊在心中急躁。 上京城中怎么突然冒出這么多的兵馬。 他抬頭朝著不遠處的城墻之上看去,在看見慕清洺和沈不驕站在一起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的身影之后,他這才猛地明白了什么,說是里應外合,卻不是他和慕清洺的里應外合,而是慕清洺和沈不驕的里應外合。 心中的疑惑在此刻解開,怪不得進宮之后并未看見慕清洺的身影。 被人背叛的憤恨涌上心頭,順王抬頭朝著慕清洺怒聲喚了一句:慕清洺! 什么扶持他稱帝,都是假的! 順王現在想殺死慕清洺的心已經到了極點,奈何手中的劍長度有限,而城樓的距離又太遠,他根本就碰不到慕清洺。 但此刻站在城樓上的慕清洺可以。 他伸手拉滿了弓弦,將手中泛著冷光的箭矢對準了順王,幾乎是沒有半點的遲疑,手中箭矢飛射出去,一擊射中順王的心口,連一聲痛呼都來不及發出便倒了下去。 等身子摔在地面上之后,鮮血這才緩緩從心口中流出。 將首一死,那些兵馬頓時慌了,心中絕望,手中格擋和進攻的動作開始漏洞百出。 慕清洺抓著弓箭的胳膊逐漸垂下,自始至終用一副冷靜到近乎漠然的態度對待宮道中的順王。 沈不驕低頭看著在宮道中廝殺的士兵,順王帶來的士兵數量并不少,若不是她手中還有池渲給的五萬兵馬的話,眼下還真的讓順王闖進來。 這些兵馬并不是順王封地中的兵馬,出手也不是大靖人作戰的方式,從封地到上京城這么遠的距離,若是順王動用自己的兵馬的話,根本就瞞不過上京城的眼睛,所以現在下面這些的人是北疆人。 沈不驕轉頭看著站在自己身側的慕清洺,出聲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慕太傅怎么會知道順王和北疆人勾結在一起,會在今日起事逼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