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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肺因為缺乏氧氣,而在做著最后的瘋狂跳動,在意識消散之初,她忍不住想起計鳶,那個死得一臉安詳的女人。 就在這種詭異的安靜之中,殿外突然沖進來一群官兵,為首的是慕清洺,手上的兵刃夾雜著大雪之后的寒冷氣息闖進來。 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眾人轉頭朝著慕清洺看過去,在看見慕清洺沖進來的時候有些意外,但在看見慕清洺身后那群兵馬之后,又了然了過來。 明白慕清洺這應當是擔心池渲沒有死透,前來補刀來了,說不定今日還是和盧瑜的里應外合,但是盧瑜此刻看著慕清洺卻是一臉的狐疑之色。 冷眸看也沒看殿上的眾人,視線快速又準確地鎖定到了池渲的身上,池渲原本白皙的臉現在因為窒息而微微漲紅,白綾已經到了最后收緊的階段。 在慕清洺突然闖進來之后,盧瑜手上一松。 白綾松開,從細長的脖頸滑落下去,池渲整個人也無力地跌摔在地上,倒在地上好一陣咳嗦,但好歹有了人該有的反應。 那一路趕來,緊張到快要跳出來的心臟,在此刻到達了頂點,心間隱隱發疼,似是已經不能繼續負荷這個身體了。 但慕清洺只能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所有的情緒,對著身后的官兵道。 池渲冒充皇室之女,行輔國之權,行跡惡劣,罪證俱全,將她帶回昭獄關押起來。 幾乎是在慕清洺話音落下的瞬間,那些官兵便沖過來,將倒在地上的池渲架起來,作勢就要離開天祈殿,但就在此時盧瑜一派有人突然看著慕清洺的背影開口。 太傅大人拿人,可有批文? 但慕清洺步伐匆匆,快步離開,甚至連轉身留下一個眼神都沒有。 盧瑜伸手制止了那人的問話,緩緩將手中的白綾重新纏繞在腕上,看著慕清洺的背影,泛著精明狠辣的眸子微微瞇起,似笑非笑說道。 他這般也算是幫了我。 盧瑜私以為,池渲落在他的手里和落在慕清洺的手里沒什么區別。 有人幫忙,他自然樂得輕松自在。 陛下隨重臣祭祖,禁衛按照規矩需要守在天祈殿外面,而左辭和計酒這兩個上不了明面的暗衛,那距離天祈殿的距離自然是更要遠上一些,有什么消息也傳的慢一些。 在看見慕清洺帶著人沖進去的時候,計酒就在納悶了。 此刻看著慕清洺將池渲帶出來,她就更是忍不住,嘴中嘟囔著。 慕清洺在搞什么? 言罷,就要沖上去,卻被身后的左辭給抓住了胳膊,對著她輕輕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眼下池渲在慕清洺手里他們暫時可以放心,他們現在更應該弄明白的是剛剛在天祈殿內都發生了什么。 現在林敘之從天祈殿抬步走出來,看著慕清洺離開的背影,微微瞇起眸子,若是他沒有看錯的話,剛剛跟在慕清洺身后的是御史臺的人。 什么時候御史臺又輪到慕清洺說了算了? 慕清洺一早稱病并未去天祈殿,直接去了御史臺,狀告當今大殿下并非皇室血脈,更是說出齊王之死乃是池渲所為,隨后便連忙帶著人來天祈殿來抓人了。 幽暗的昭獄之中,向來都是將死之人的最后一個住所,只是單單走進去便是說不出的陰冷,似是進了陰曹地府一般。 空氣涌入心肺中,心臟重新緩緩跳動,加快血液流速,池渲原本變冷的身體,此刻在昭獄之中竟然覺得溫暖。 細長的脖頸被人勒出了大片的紅痕,邊緣已經泛了血瘀,看起來觸目驚心,她神情遲鈍地愣愣坐在昭獄之中。 眼下還沒從劫后余生中緩過神來,若不是慕清洺趕來的話,她或許真的要被盧瑜給絞死了。 她沒想到盧瑜的膽子會這么大,在皇宮內行兇。 更沒有想到,盧瑜走投無路會這么瘋狂。 而就在她低頭出神的時候,牢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慕清洺逆著光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立馬站起身來走到牢門附近,有些迫切地看著慕清洺,欲言又止。 他看著面前的池渲,收回視線,微微側頭對著兩邊的獄卒吩咐道:你們先下去。 隨著一聲應下,和牢門重重合起,整個昭獄中只剩下慕清洺和池渲兩個人,他這才快步上前,那壓抑在眸底深處的關憂心疼這才傾瀉而出,隔著牢門看著池渲說道。 齊王昨晚死在驛站,這件事情盧瑜已經扣在了你的頭上,我只好出此下策。 說罷,他伸手透過牢門,指尖似是要碰一碰溫熱的池渲,但又怕弄疼了她,看著池渲輕聲開口道:你放心,等到事情結束之后,我就放你出去。 這要人命的昭獄,現下對池渲來說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抓著慕清洺伸過來的指尖,清眸此刻格外冷靜,定定看著對方問道:等我出去之后還是大靖長公主嗎? 她太了解慕清洺了。 自己這次若是出去,必定只是一個冒充長公主的草民,或者是改名換姓的死囚。 面對池渲的詢問,慕清洺垂下長睫,避開對方的視線反問:這樣有什么不好? 今日若是他再晚上一步的話,池渲就真的死了,這樣的事情不會因為死一個盧瑜而停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