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頁
怎么回去? 她記得即墨卿并未騎馬過來,也沒有馬車。 聞言,即墨卿轉頭看著她,理所當然道:自然是光明正大地走回去。 各人自掃門前雪③,新年第一天顧不得懶惰,忙從床上起來將昨晚積在門外的雪清理干凈,免得前來登門拜年的客摔上一跤。 但是太傅府卻沒有半點動靜,不要說掃雪了,便是昨晚的一絲一毫慕清洺都不想去動它,只想著能再多留一段時間,但終究是奢求。 踏著黎明來第一個敲響太傅府大門的,不是什么賀年的吉祥話,而是一張被人匆匆丟下離開的紙條。 他彎腰將旁人留在門縫中的紙條撿了起來,在看清楚上面所寫之事之后,下意識朝著身后正屋看了一眼,冷眸柔和了一瞬,池渲眼下在睡覺還沒有離開。 他收回視線來,將手中紙張翻了個面,露出了另一面的短短一行字。 齊王昨晚已死于驛站。 作者有話說: ①:除夕的解釋來自百度。 ②:酒不醉人人自醉出自《水滸傳》 ③:各人自掃門前雪出自《句》 第61章 昭獄 開年第一天, 池渲需得和池燼與其他重臣一同祭祖,顧不得和慕清洺溫存,她從太傅府醒來之后,便直接回宮了。 換上層層繁重的朝服, 她垂眸看著身前不遠處的池燼, 哪怕已經長了一歲, 個子也不過是剛剛到了她腰部。 秉節持重,不矜不伐,性子比起之前已經沉穩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 現如今眉眼間竟給她一種慕清洺的錯覺。 哪怕頭戴金釵身穿鳳袍,她依舊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明明去年這個冬天她還窩在冷宮內一個人想盡法子熬過這個冬天,伸手攥著池燼的小手, 微微用力, 帶著池燼一同往宮中擺放先帝靈位的天祈殿走去。 天色才剛蒙蒙亮,宮門大開。 朝中重臣自宮門魚貫而入, 他們大多是剛剛從家中趕來的, 饒是如此身上的官服穿戴平整得體,儀態端正, 一個個垂眸邁上白玉石臺階,和往日沒什么區別,但今日的氣氛卻說不出的怪異來。 以盧瑜為首的朝臣現如今袖子下面都纏著一段三寸白布,全部合起來便是條足以絞殺一個人的白綾。 盧瑜垂眸站在朝臣之首,手掌攥著腕上藏好的白布, 面色如常地三叩九拜。 在欽天監一聲跪落下的時候, 在場的人除了池渲之外, 全部跪倒在地,池燼也跪下虔誠地叩頭,祈禱來年風調雨順。 跪! 而就在話音落下的瞬間,盧瑜的眼神一冷,將纏在腕上的白綾拿了出來,近乎三分之一的朝臣將腕上白綾拿了出來系在一起,將那短短的一截白布,聚成了七尺白綾。 這段時間盧瑜身邊的官員漸漸掉馬,包括盧瑜的名聲也岌岌可危,已經到了魚死網破殊死一搏的境地。 在察覺到氣氛不對勁的時候,她轉頭看過去就見盧瑜手拿著七尺白綾朝著自己一步步逼了過來,看著她冷聲說道。 昨晚齊王死在驛站,殿下為了謀奪兵權鞏固地位不惜殺死自己的血親,其心可誅! 盧瑜原本慈藹的面容,因為狠辣和陰鷙而變得逐漸扭曲,讓人看上一眼便壓制不住地悚然。 今日臣等便當著靖國各位君王的面,將此等冷血無情之人絞殺在天祈殿前!以告慰幾位殿下的在天之靈。 手上的白綾是無數的白布系在一起組成的,上面打了多少結就有多少人想讓池渲死。 在聽見齊王已死之后,清眸中劃過意外,但轉瞬間了然,知道今日是盧瑜等人的殊死一搏。 是成是敗,就看現在。 淡然如池渲,此刻在看見眾人朝著自己圍來,心底也遏制不住的慌亂,下意識一步步往后退去,直到后背抵上了冰涼的柱子,退無可退之時,心底同時一涼。 眼下禁衛在天祈殿之外,她想要呼喊的話已經來不及了。 強自鎮定地在殿內掃視了一圈,即墨卿官低位輕,今日并沒有參加祭祖,在將視線收回之后,心底絕望,臉色也止不住灰白一瞬。 整個大殿上,竟無一人能幫她。 池燼見此血色盡數從臉上褪去,口中驚呼了一句,便要朝著池渲而去。 姑奶奶! 但他還未邁動步子,就被身側的紀云中給攔抱住了。 池燼年歲尚小,人又小,紀云中攔住池燼不過輕輕松松,任由池燼胡亂掙扎踢踹依舊不松開,他一邊攔著池燼不讓池燼朝著池渲而去,一邊沉聲道。 陛下,危險! 池燼被攔住,盧瑜的人在步步緊逼,趙鴻儔一派的人站在原地沒有半點反應,對于他們來說,只要池燼無礙,那今日不管天祈殿發生什么都跟他們沒有關系。 見那白綾已經要束上池渲的脖頸了,林敘之見此下意識朝前走了一步,但突然意識到什么,又頓下腳步輕斂眸光,不再去看池渲。 他一個人上去,就算攔住了又如何。 整個大殿中,?;逝稍诶溲叟杂^,中立派在低頭盤算著救下池渲對他們而言的利益有多大,殿內一時間落入寂靜之中,只剩下布帛逐漸收緊的聲音,在一點點絞碎生命。 脖頸被人死死勒住,呼吸逐漸微弱,她伸手抓住在一點點收緊的布帛,拼命掙扎,可也抵不過七八個人在咬牙拽緊白綾的力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