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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越說越說熱鬧,傅玄安卻面如土色險些站不住,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顧玫遇劫的消息,竟還添油加醋,胡編亂造,往她身上潑臟水,顧玫的名聲若臟了,鎮國公府也擇不干凈。 傅玄安越想越憤怒,提腳就回了國公府,先是將昨日隨他一起出城的侍從拷打了一遍,而后又在府內一一調查,最后查出謠言是王婆子傳出去的。 王婆子是林婉乳母,傅玄安一向禮遇于她,沒想到這老貨竟吃里扒外生了一副蛇蝎心腸。都怪他以前太仁慈,慣的這老貨不知好歹,半點分寸也無。 現在正是傅玄安搏得圣心的好時機,啟能讓一個下人阻了自己的陽關大道。傅玄安怒極,對侍從吩咐:將王婆子綁了,亂棍打死,鎮國公府決不能留著心思陰毒之人。 傅玄安對林婉的身邊人一向禮遇,侍從未料到他會直接下令將王婆子打死,不過細細想來也情有可原,天下至尊的寶座擺在眼前,誰會任一個婆子破壞自己的好事? 顧玫被人玷污的流言傳的滿京都都是,一些古板的人家,甚至都不愿再和鎮國公府來往,顧玫倒也不在意。重活一世的人,最不在乎的就是虛無的名聲。 這一日,顧玫和周韻到首飾鋪子買釵環,女子無論多大年紀都喜歡精致的首飾,二人挑挑揀揀選了好些,選完以后拿著首飾到柜臺結賬。 原本正坐在柜臺旁的一位貴婦瞧見顧玫就像看到了蒼蠅,慌不擇路站了起來,快步跑到一旁。 周韻心中不平,生怕顧玫委屈,雙手掐到腰間就要跟貴婦理論,顧玫輕笑,趕緊攔住周韻,溫聲說道:無礙的。 周韻不解,只聽顧玫道:嘴巴長在別人身上,心也長在別人的胸腔里,我們無需理會,只做好自己就行了。世上這么多人,若總在意別人的想法,我們豈不是要累死。 周韻細想,覺得顧玫的話十分有道理的,只沒想到顧玫會這樣通透,既然她自己能想明白,她也就無需擔憂了。 二人又到集市上逛了一圈,逛到書畫鋪子時顧玫才想起自己和李先生的十日之約。 李先生是她的恩人,她得知恩圖報,雖說大恩不言謝,但也總不能一點表示也沒有。 李先生有權有勢,不缺銀子,還滿腹才華,顧玫思來想去也不知該送他什么。琢磨了半天,決定送他一雙皂靴。男女之間若非親人,最忌諱送衣物鞋帽,但李先生身份特殊,她送他一雙靴子應當是無礙的。 為了挑選舒適的布料,顧玫在朱雀街逛了好幾家布店,逛到明月莊對面時才乍然發現原來的綾羅閣換了主子,現在變成了胭脂鋪子。 顧玫知道李先生將劉掌柜一行全部誅殺了,劉掌柜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他背后的丞相府可不容小覷,也不知李先生是怎樣將徐丞相擺平的。 夜深人靜,屋內點著多枝燈,明晃晃一片,彩玥坐在榻上做針線,顧玫侯在一旁打下手,彩玥以為那靴子是要送給傅玄安的,因此做的格外認真,針腳細膩,一絲不茍。 待快做完的時候,將不起眼的邊邊角角交給顧玫做,既不影響美觀,也能全了顧玫一番心意。 將靴子做完,已到深夜,彩玥打著哈欠回房休息,顧玫將皂靴放到包袱內,只等著第二日送給傅珩。 雖已被識破了女兒身,為了掩人耳目,顧玫依舊女扮男裝進了國子監,傅珩比她到的早,她進屋的時候,傅珩正斜靠在交椅上看書。他的臉輪廓分明,認真盯著書籍時,愈發顯得儒雅。 聽到動靜,傅珩放下手中的書,抬眸看向顧玫,她生的高挑纖瘦,肩頭那個墨色包袱就顯得格外扎眼。 注意到傅珩的目光,顧玫將包袱從肩頭解下來,取出里面的皂靴。她將靴子捧到傅珩跟前,含笑問道:李先生覺得這靴子如何? 傅珩一怔,黝黑的眸中露出奪目的光彩,隨即從顧玫手中接過皂靴,輕輕摩挲著,那靴子質地上乘,針腳細密,邊邊角角的位置雖有些差強人意,但只要是她做的,他就極歡喜。 薄唇輕勾,傅珩贊揚道:這靴子極好! 顧玫從未想過一雙靴子就能讓李先生這樣高興,被他感染,她的心情也變得特別愉快,她輕聲道:您歡喜便好。 二人坐著喝了一盞茶,傅珩才命吳思成鋪好宣紙,作勢要給顧玫寫字。琢磨了一瞬,實在不知道小姑娘喜歡什么詩詞,便問:你喜歡誰的詩詞? 恩人這樣周全,顧玫再不好意思用他的字賺錢,她沉默半晌,囁嚅道:李先生,我不作字畫生意了,您以后不用再送我墨寶。 傅珩一頓,久違的挫敗感涌上心頭,他放下手中的毛筆,慢慢坐到身后的交椅上,低聲問道:可是我的字不夠好,無人購置? 顧玫趕忙搖頭否認:不不不,不是您的字不好,是我、是我的原因。她一咬牙,和盤托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雖喜歡銀錢,但也不能誰的錢都賺,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謝您還來不及,又怎么好意思買賣您的墨寶? 傅珩了然,他歡喜她,愿意討好她,莫說墨寶,便是更珍貴的東西只要她開口,他統統都會盡數奉上。 顧玫出身百年氏族,成親后又嫁到了鎮國公府,生活一直十分富足,傅珩實在想不通她為什么那樣著迷于賺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