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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鼎盛之年,龍精虎猛,后宮總空置著,終不是長久之計。 吳思成將床頭的睡褲收起來,傳了熱水,轉身到外面候著。 太后娘娘出身世家,是先帝原配,表面看起來烈火烹油、富貴無雙,其實也就面上風光,內里透心苦。 先帝昏庸無道,貪歡好色,后宮有位分的嬪妃就有幾百人,興之所至,開了苞的宮人數不勝數。 太后雖位居中宮,卻并不得寵,進宮時,先帝已育有四子,長年累月見不到皇帝不說,還要給皇帝處理爛攤子。 先帝駕崩后,年長的四王見圣上年幼,遂起兵謀反,若不是圣上手腕強硬,以鐵血手段將四王誅于京都,現在皇位上坐的是誰還未可知。 后來圣上穩坐江山,本以為太后能過上含飴弄孫的好日子,沒成想圣上不近女色,年近三十,后宮依然空置。 太后年紀大了,現下也沒有別的想頭,只希望兒子能趕緊娶妻生子,也好享一享天倫之樂。 皇帝身穿鴉青色常服,進入慈寧宮,給太后行完禮后,便坐到下首的太師椅上喝茶。 太后老生常談:前幾日林老太妃帶著安哥兒媳婦進宮,哀家瞧著安哥兒媳婦極好,既漂亮又伶俐,哀家看到她心情都愉悅了好幾分。哀家比林老太妃還要大上三歲,現在人家孫媳婦都娶進門了,哀家卻連兒媳的面都沒見著。 你以前政事忙,抽不出時間選妃,現在國泰民安,海清河晏,你總得成親娶妻罷,便是為了哀家能含飴弄孫,這后宮也不能再空置了! 圣上孝順,一有時間便到慈寧宮請安,十次里有九次都要被催著選妃。天下安定,傅珩也有選妃的意思,但不知為何,總不愿和女子親近。別說床帷之事,便是離得近了,都覺得渾身不舒坦。 他垂下眸子,不由想起午睡時那個旖旎的夢境,當時他雖開口讓那女子下去,卻并未感到難受,或許他那個怪異的毛病已經好了也未可知。 傅珩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抬起頭看著太后,溫聲道:選妃之事就勞煩母后cao心了。 太后一驚,眸子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狂喜之色,她的兒終于開竅了。 太后喜不自勝,連聲音都有些激動:選妃的事就包在母后身上,三日后,不,明日午時,哀家就把侍選名單和小姐們的小像準備好,你只需過來甄選即可。 作者有話說: 顧玫:狗子,想找替代品? 第六章 繡折枝花紋的衣裳賣得極好,平安巷那間半死不活的成衣鋪子,總算盤活了。 顧玫掙了一些銀錢,便往店鋪跑的更勤了,左右現在不用管事,白日里,顧玫就在店鋪后面的小隔間畫花樣子,有的是按前世的記憶畫的,有的是她自己設計的。 鋪面比較小,做的成衣有限,顧玫打算攢夠了銀錢,便到街市上重新盤一家店鋪,到時候積少成多,自己刻板做夾纈也是可以的。 傅玄安自上次遲到后,便不再回家午憩,林婉一個人無聊,就到明輝堂陪老太妃用飯。 吃完飯,林婉狀似無意道:夫人這幾日倒是忙得很,一天當中只晚上能見到人! 內宅里當家主事的婦人因著要處理庶務,拋頭露面也不是不可以。顧玫現在連家都不用管了,老出去作甚? 老太妃沉下臉來,問道:你可知她日日出去做什么? 林婉道:聽說是到陪嫁的鋪子里做買賣。 胡鬧!林老太妃大怒,一巴掌拍到飯桌上,震得碗碟顫了幾顫,士農工商,唯有商人最低賤。咱們是什么人家,正經的皇親國戚,哪里能由得她拋頭露面給國公府丟臉。 來人!老太妃大喝一聲,到平安巷把夫人請回來,她若是不聽,便是綁也要綁回來。 小廝應聲而去,林婉趕緊斟了一杯清茶,遞到老太妃跟前,柔聲道:您不要生氣,火大傷身,莫要為了旁人傷到自己個兒的身子。 老太妃接過茶盞灌了幾口茶,這才平復下來,心道還是婉兒貼心,乖乖巧巧的,不像顧玫,說起來還是大家閨秀,怎的盡干一些上不了臺面的事情。 小廝到平安巷請顧玫回家,顧玫手頭的事情還沒做完,但國公府說到底還是老太妃做主,她雖不情愿,也只得隨小廝回府。 老太妃布滿皺紋的臉鐵青鐵青的,一看到顧玫就開始喋喋不休:咱們國公府是皇室血脈,安哥兒是國公爺,封地千里,家里總不會短了吃喝,你陪嫁過來的產業讓下人去打理就是了,何故拋頭露面? 有頭有臉的人家,都不興女子拋頭露面,顧玫知道自己這是觸到老太妃的逆鱗了,反駁只會惹的老太妃更惱怒,到時候再將她禁足,可就得不償失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今日先敷衍過去,等攢夠了錢,必然是要和離的,到時候老太妃若再這樣猖狂,定要狠狠懟回去。 顧玫暗暗盤算一番,打算先穩住老太妃,于是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她走到老太妃身旁,拿過丫鬟手中的團扇,輕輕給老太妃扇了起來,一邊扇一邊道:祖母教訓的對,是孫媳目光短淺欠考慮了,孫媳以后定會嚴正已身,好好管束自己。 老太妃見顧玫認錯態度誠懇,便不再追究,本想再訓斥幾句,宮里卻來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