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不迭拿起那本期刊，從前往后翻……

    不，不用往后翻，封面上就寫了一篇論文的名字！

    僅僅是打開目錄，他就看到了鄭雋這兩個字。

    啪嗒一聲，鄭中杰手中的期刊也掉在地上了。

    他輕聲又問了一遍鄭純，“這個期刊，含金量很高？有多高？”

    鄭純也是因為日常老師會布置讀論文的作業，并且期末和大四都會寫論文，才了解了一些。

    但他不是數學專業的，還是只能說，“應該含金量還不錯，我看一些名校教授的論文都是發表在上面?！?/br>
    “哦，哦?！编嵵薪苌袂榛秀钡攸c了點頭。

    賀蕭蘭看著奇怪，伸手要去拿那封信和期刊。

    鄭中杰下意識用胳膊擋住，賀蕭蘭瞥過去奇怪的一眼，他才解釋道，“不是送錯了，不用多問?！?/br>
    他坐在沙發上的屁股總覺得有些發燙，腳底像是安了什么工具一樣，一刻也坐不住了。

    他掃過妻子兒女，他們都好奇地看著他。

    鄭中杰忍不住瞪了他們一眼，“還愣在這兒干嘛？該干什么干什么去?！?/br>
    喊完，他幾乎是從沙發上跳起，飛快地撿起那封信、期刊，還拿過王媽手上的快遞包裝殼，步履倉促地往樓上書房走去。

    坐在書房里，他終于忍不住又把那封信拿出來，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

    “鄭雋，展信佳。

    我是c大數學系的教授李崇山?？吹侥阋豢跉馔陡辶巳撐?，有感于我國這個領域的新人涌現，忍不住通過期刊編輯處寫了這封信給你，想要交流探討一番……”

    鄭中杰把這封信翻來覆去地讀了好幾遍，讀到每個字都快記住了，然后打開電腦，搜索“李崇山”、“數理”等關鍵詞。

    他甚至還對照快遞上的地址，確認了幾次是不是真的數理期刊編輯處。

    同時在網上找到了《數理》最新發布的電子版，付費購買下來和手上的對照。

    沒錯，沒錯，還是沒錯。

    地址是那個地址，期刊是一樣的期刊，名字是那個名字，李崇山也真是c大可以查到的教授。

    可是這樣的一個教授，這樣的一本期刊，怎么會和他那個只是有點小小的成績，真說起來不過普普通通的女兒鄭雋聯系上？

    這可是論文！

    第26章 特殊的試卷 ◇

    ◎倒逼難度增加◎

    這可是論文！

    鄭雋之前月考第一、什么競賽預選第一, 還有什么學校表演節目受歡迎，都沒這個讓鄭中杰感到震撼。

    那時候，他更多是一種事情超出掌控的惱羞成怒, 這點成績他怎么可能看在眼里？

    但如果真如兒子所說, 真的向網上說的那樣, 高校教授的水平才能在上面發表論文，那已經能在高中時就發表論文上去的鄭雋, 豈不是頗有一番水平？

    她幾乎可以看做能力上等同于教授了！

    哪怕鄭雋還沒有賺到多少錢, 在他看來也勉強算有點基本的體面。

    這代表著她未來說不準能做個大學教授。

    鄭中杰的臉色幾度變化, 陰晴不定，想起過去一個月鄭雋做過的事情，又想起這個成績和期刊。他猶豫著拿出手機, 可是又速度更快放下。

    那封信幾乎被他揉得皺巴巴看不清了，直到五分鐘后，他的面容才重新歸于平靜。

    是還不錯, 但也只是如此了。做一個高校教授, 說到底, 不還是個窮教書的？

    他怎么可能因此就聯系鄭雋, 對這個靠他才離開鎮子的女兒服軟！

    鄭中杰霎時關掉這些頁面, 把那本期刊扔進了垃圾桶。

    那封信, 他的目光在末尾李崇山留下的聯系方式上停頓了三秒, 最后把這張紙放入了碎紙機。

    機器咔咔響了半天，曾經存在過的文字都消失得一干二凈了。

    鄭中杰臉上再次顯露出一種冷酷來, 他手指溫柔地撫摸過碎紙機, 按下電源鍵, 冷冷地笑了一聲。

    不聽話的女兒, 總是得多吃點教訓。

    他并不知道, 同一時刻，c大校內也發生了一個短暫的討論。

    李崇山忙完了近期工作，終于有空和朋友一起吃飯，兩人在教職工食堂相遇，他臉上喜氣洋洋，王教授臉上也喜氣洋洋。

    “老王，你高興什么？”

    “我高興之前發現了一個好苗子，聽說還在上高中，就能開始自己搞研究了?！?/br>
    李崇山不屑地撇撇嘴，“高中就開始搞研究？別是那種掛名研究吧？好苗子還得看我才找到的這個，三篇論文，三篇！嘖，人家一口氣都發出來了，篇篇有突破，一篇更比一篇好，是個之前完全沒有聽過的新人！”

    “老李，你怎么說話呢！就算是掛名，等大學了她來我們學校，那也好上手一些。你發現的新人……人家都有這本事了，誰理你！”

    “王國良，你這張嘴不會說話可以不說！我可是發掘他的人，還專門通過期刊編輯處那邊寫了信轉交，馬上認識了，怎么就不能算我的人了？”

    他算算日期，再慢的快遞，這兩天都該到了。

    王教授聽得牙疼，“都什么年代了你還寫信，郵件電話那么方便！指不定最后人不聯系你，還能說是沒收到信?！?/br>
    “他敢！”李崇山幾乎被懟得上頭了。兩句狠話一放，回去就查閱自己的郵箱、手機短信等通訊工具?？上д娴臎]有。

    不會真讓老王說中了吧？還是這送信真的能出什么意外？

    信件交往在他看來不僅僅是年輕時的習慣，放到現在更是一種佳話，可要是聯系不上，這就成笑話了！

    不行，他得多關注著。

    鄭家因為那封信折騰半天時，學校的學生已經急切地想要了解成績了。

    成績出來時有兩種查看方法，帶隊老師會收到成績，他們去找老師就行，另外官網上會放出，他們也可以從官網上看。

    可這天不是上學的日子，大多數想要知道成績的人可沒參加競賽，哪里好意思找老師去問這個成績？

    按理來說官網上看也挺方便，可這一次偏偏就不方便了——因為那份公告。

    鄭佳算是看得早的，提前下載下來看到了。

    可是更多人因為公告吸引了注意力。第一時間盯著官網的大多是參賽學生，眼看著官網說之后要加難度，你這不是開玩笑嗎！

    過去出題雖然自由，可你這也太自由了吧？

    還是因為有人抗議難度，哪里來的傻子竟然還嫌這考的太簡單了？

    好些原本沒準備官網看成績的聽同學朋友一說都忍不住上來看看，老師們也登陸上來仔仔細細研究一下這個公告是什么意思，更有一些教育輔導相關的信息搬運賬號把這條傳播了出去，一下子引起了部分大眾注意：

    競賽還能這么玩兒？有人嫌簡單了搞個抗議增加難度，官方還受理同意了！

    真有意思。

    這么一傳十、十傳百，官網沒幾分鐘就卡了起來，又過來幾分鐘竟然崩了。

    競賽方也沒想到他們這個網站還能有這么大的瀏覽量，過去沒準備??！

    于是官網這么一崩，參賽學生還能找老師問成績，其他盯著鄭雋的人算是倒霉了。

    “成績出來了嗎？急！”

    “鄭雋第幾名？誰看到了??！”

    “@宋神@柴神，透露一下唄！”

    “@方凱，之前你那么丟臉了，這回大家幫你報仇！”

    但參賽選手這會兒都安靜著。

    他們大多也被公告震驚到了，找老師問難度要怎么提高還來不及，哪里還有空參與這種事情？

    更何況宋知舟、柴雅暄對鄭雋印象并不壞，之前他們三個互相喂題就看得出來，鄭雋是真有實力。

    沒人理會，這些人就急得到處找人問，飛信星球上一口氣都開起來不少帖子。

    “誰知道鄭雋成績??！快透露一下??！”

    忽然，一個新帖出來了。

    【成績公布】

    著急吃瓜的、搞事的這些人頓時猶如聞到血腥味兒的鯊魚，瘋狂地涌了過去。先發一句“兄弟神通廣大，佩服！”

    剛發完，他們就看到了發帖人：鄭雋。

    草，這帖怎么是鄭雋發的，這讓人很尷尬??？

    他們別別扭扭地忍了一下，再往下看，首樓就放了成績：鄭雋，第一名，滿分。

    這個結果霎時把一些人震驚了，“她還是滿分？”

    “不是離開鄭家了嗎？”

    “之前假期還出事兒了，這成績沒有掉嗎？”

    這不科學！

    但再往下看一層，好些人頓時更震驚了。

    “鄭雋：瞧大家半天找不到挺急的，我就做一回好事。下面還有我的卷面題目回憶和解法，供大家參考?！?/br>
    這話單看好像也沒什么問題，就是結合上下的圖片，與背景，讓好些人臉上一疼，背上驚出冷汗。

    鄭雋能發在這里，這么干，那就是她一直看得到，也關注著他們發的帖。無論怎么說，當事人看到還是讓他們有些別扭，更何況還是自己都找不到成績，要靠人家給？

    這還找什么茬啊，他們的面子都沒了。要靠對手提供武器，這也能叫找茬？

    這叫當面挑釁回來！

    而這個武器細看，還不是對準對方的，而是對準自己的。

    因為下面接著的，是鄭雋回憶的卷面題目、她的解答。

    看帖的很多人沒有報名競賽，也沒那個水平。但看試卷還是能看得出寫沒寫完，論證得是否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