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見雪來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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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如晦:“……” 這人怎么跟貓兒似的,走路沒聲兒! 二人相視無言,氣氛中彌漫著尷尬的沉默。 蘇如晦率先打破寂靜,嚴肅地說:“桑哥,你怎么能浪費呢?你知不知道,養雞的農民伯伯們多么辛苦!小母雞犧牲自己滋補我們的身體,又多么偉大!這湯我幫你喝了,不用謝?!?/br> 桑持玉似乎被他說服了,沒說什么,上前一步,撿起椅子底下他落下的腰牌。他的發絲落在蘇如晦手背,麻麻癢癢的。蘇如晦心里頭住了只小鹿似的,鬧騰得不停。蘇如晦忍住癢意,沒有撓。桑持玉站起身,臨走前道:“下次我會喝完?!?/br> 他走了,蘇如晦心間的小鹿也不再鬧了。斜陽攀上膝頭,清冷的庭院寂靜無聲。蘇如晦心中泛起淡淡的惆悵,要怎么做才能讓桑持玉對他不那么冷淡呢?其實法子很簡單,他離桑持玉遠點兒就行?,F在桑持玉一看見他就煩,沒準經過剛剛他偷喝雞湯的事兒,他在桑持玉心里已成了個變態。 可蘇如晦犯賤似的,偏樂意上桑持玉跟前討嫌。 愁啊,蘇如晦唉聲嘆氣。 忽然間計上心頭,他有法子了。 第三天,蘇如晦突然拉桑持玉去書樓讀書,說要找什么善本典籍。澹臺氏的書樓久無人來,平日用大鎖鎖著,不知蘇如晦從哪弄來了鑰匙,拉著桑持玉進到最里面。蘇如晦嘩啦嘩啦翻書,桑持玉倚在邊上,抱著刀等他。斜斜的陽光從天窗灑進來,桑持玉閉目養神,冷白的側臉鍍上一層玉似的光輝。蘇如晦遮著面的書緩緩下移,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盯著桑持玉看。 桑持玉慢慢睜開眼,對上蘇如晦的目光。 他發現蘇如晦偷看他了。 蘇如晦也不躲避,直直盯著他看,黑黝黝的瞳子里盛滿碎金般的笑意。 “桑哥,你有喜歡的人么?” “看書?!彼?。 “看來是沒有,”蘇如晦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所以在我之前,你既沒有喜歡的人,也沒有討厭的人……不對,我記得你小時候挺喜歡我的。所以你小時候喜歡我,長大了討厭我?!碧K如晦嘖嘖嘆道,“我對你來說好像很特別?!?/br> 桑持玉的神情并無波動,他似乎已經習慣了蘇如晦吃飽了沒事干調戲他。 他瞥了蘇如晦一眼,又闔上眼眸,不打算搭理蘇如晦了。 蘇如晦也不氣餒,道:“之前在拓荒衛,我和燕拂娘什么也沒發生,更重要的是,我也沒不舉的隱疾,我特別行?!?/br> “與我無關?!鄙3钟竦?。 “你就不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到底干嘛去了?” “不想?!?/br> “你不想聽,我偏要說?!?/br> 蘇如晦笑吟吟踱到他面前。書架之間通道很窄,擠兩個大男人空位著實不大夠,兩個人幾乎臉對臉眼對眼,彼此呼吸相聞。桑持玉終于睜開了眼,眉心略蹙,目光冷然。 第56章 想吃他的嘴唇 “你失陷敵營并非偶然,而是燕瑾瑜從中作梗。七年前,有一家庶民拐過你,你記得么?燕瑾瑜是那家人的兒子,貍貓換太子成了燕氏長孫。他記恨你,想弄死你。他的過去偽飾得很好,我找不到證據,也找不到證人,動不了他的地位,但是這口惡氣我不能不出?!?/br> 桑持玉的眉頭越蹙越緊。 蘇如晦繼續說:“所以我把他綁到礦洞,挑了他的腳筋?!?/br> 桑持玉神色一凜,“胡鬧?!?/br> “我為你出頭,你卻怪我胡鬧?!碧K如晦搖頭晃腦,“桑哥啊桑哥,你好生不講義氣?,F在我同你坦白了,挑了世家子弟的腳筋,這罪名可不小。你若要拿我去衙門,我束手就擒?!?/br> 蘇如晦兩手伸到他面前,等著他逮捕。 桑持玉凝視他的雙手片刻,道:“我已不在拓荒衛,此事不歸我管?!?/br> 這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意思了,看來桑持玉并沒有他想得那么討厭他。蘇如晦決定讓他們的關系更進一步,“咱們倆同生共死多少回了?說咱倆是過命之交,應該不為過吧?我提議,咱們倆義結金蘭,以后你管我叫哥,我管你叫弟,好不好?” 桑持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蘇如晦意識到自己說錯了,糾正道:“以后我管你叫哥,你管我叫弟?!?/br> 桑持玉看著他,眸光寒涼如水。他道:“蘇如晦,你為何如此喜歡同別人稱兄道弟?” 氣氛陷入沉默,有些尷尬。腐舊的灰塵味兒縈繞鼻尖,兩個人四目相對,明明那么近,卻好像隔了一塊鐵板。就在這時,一疊雜沓的腳步聲進了書樓,伴隨女子和男人粗重的喘息。男子將門關上,書樓里登時昏暗了幾分。 站在書樓角落里的桑持玉和蘇如晦同時一愣,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檀郎,你輕點兒嘛?!迸晪舌恋?。 “好久沒碰你,我怎么忍得???”男人低喘,“快快讓我瞧瞧,這幾日不見,你奶子是不是長大了?” yin詞浪語不斷,間或rou體的撞擊聲。分明在隆冬,屋子里卻燥熱難耐,仿佛是酷暑。蘇如晦非常尷尬,又不敢動彈。書樓狹窄,他們和那兩個偷情的家伙只隔了幾個書架。幸而書架塞得滿滿當當,他們是看不見桑持玉和蘇如晦的。 為了不發出聲音,桑持玉和蘇如晦都沒動,就在這逼仄的通道里杵著。桑持玉沒有同蘇如晦對視,似乎刻意移開目光,去望陽光里翻飛的細小塵埃,蘇如晦看得見桑持玉紅透的耳朵。 度日如年,蘇如晦站得腿麻,想動一動手腳,桑持玉驀然捉住了他的手腕。大概是他平日太不靠譜,桑持玉以為他又要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蘇如晦立馬不動了,桑持玉握著他的手,那兩人的聲響不絕于耳,桑持玉覺得自己好像握住了一團火,燙手,忙又松開。 兩人就在這咫尺之間,四目相對。 蘇如晦看見桑持玉的嘴唇,薄薄的兩瓣,淺紅色,光澤剔透如朱釉。蘇如晦今兒個才發現,桑持玉的唇瓣這樣好看,那些坊市里的歌姬舞娘,比不上他分毫。完了,蘇如晦發現自己的病更重了,他不僅想要喝桑持玉剩的湯,還想吃桑持玉花瓣兒似的嘴唇。 一個人想吃另一個人的嘴,正常么? 那時候蘇如晦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察他內心狂草一般蔓生的欲望和情感,他的第一反應是桑持玉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拔刀砍了他。 蘇如晦年紀輕輕,暫時不想死,于是用盡全力壓下這無恥的想法??伤阱氤叩淖齑?,心里依舊有一塊地方蠢蠢欲動。 這么漂亮的嘴,涂唇脂一定很好看。蘇如晦想送給桑持玉天香閣的一品口脂。 一瞬間腦子搭錯了筋兒,蘇如晦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說:“桑哥,你想不想試試涂口脂?” 這話兒一出,蘇如晦就知道壞了,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讓一個男人涂唇脂,這不是侮辱人么?很顯然,桑持玉也是這么想的,身上的氣息登時如雪境寒風,凜冽刺骨,凍得蘇如晦打擺子。 蘇如晦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小聲道:“我沒別的意思,天干物燥,我想讓你潤潤唇?!?/br> 他還要說些別的,以扭轉桑持玉對他的印象。然而桑持玉冷著臉,捏住他的兩腮,不讓他說話。蘇如晦就這么被捏著臉,包子似的,動彈不得。 那兩人終于把事兒辦完,卻又不走,在那兒咬耳朵。 “素素,你真的要嫁給蘇如晦?”男人問。 桑持玉一怔,望向蘇如晦,下意識松開鉗制他兩腮的手,他白皙的臉頰上烙著兩個紅彤彤的指印,也是一副很震驚的表情。 宴席上那個唯唯諾諾,羞怯膽小的姑娘,竟在這兒與旁人偷情? “我有什么辦法呀?”素素吃吃地笑,“誰讓你沒出息,是個馬夫。我的秘術又這般無用,不像那云州的江雪芽,與男人平起平坐?!?/br> “蘇如晦是個不舉的銀樣镴槍頭,你真要嫁他?”男人很委屈。 “他的話兒你也信,他嘴上跑馬,自墮名聲,不愿意娶我罷了?!彼厮氐?,“我是沒法子的,姑奶奶說了,讓我在今晚的參湯里下歡情藥,端給他喝。生米煮成熟飯,正好趁他意識不清,教他發現不了我清白已失?!?/br> “有那桑持玉在,你姑奶的計謀能得逞么?” “怎么不能?桑持玉厭極了蘇如晦,黃昏一到,立刻走人,才不會管他?!?/br> 兩人又說了許久的情話,才膩膩歪歪走了。屋子重歸寂靜,陽光也騰挪了位置,照不進這昏暗的書樓了。蘇如晦和桑持玉立在昏暗蒙昧的陰翳里,彼此呼吸相聞。桑持玉側過身,站得離蘇如晦遠了些。 蘇如晦扯住他的衣袖,哀戚道:“想不到我姑姥姥竟下此毒計。這可怎生是好,我是個貞潔剛烈的好男子,若被誆走了清白,不如懸梁自盡?!?/br> “你可避開?!鄙3钟袼坪踅z毫不為他動容。 “避得一時,避得一世么?”蘇如晦掩面,“桑哥,如今只有你能幫我了?!?/br> “……”桑持玉把袖子扯回來,道,“蘇如晦,你故意的?!?/br> 蘇如晦抬起臉,怔怔道:“什么故意的?” 桑持玉波瀾不驚,平平敘述:“此間之事,皆是你的安排?!?/br> 蘇如晦干巴巴地扯了抹笑容,桑持玉這小子還挺敏銳,著實難以糊弄。的確,那同素素有私的馬夫早已被蘇如晦買通,誘引素素來書樓私會,故意同他們碰見。不過蘇如晦并沒讓那馬夫同素素在這兒茍且,這后頭的事兒全是那馬夫自作主張。蘇如晦只想讓桑持玉知道,他在澹臺家處境危險。 最好能于心不忍,救他離開澹臺老宅。 “姑姥姥要設計留我是確有其事,不是我的安排?!碧K如晦說,“我真沒法子了,澹臺家成日像盯賊似的盯著我。再這樣下去,我只好揮刀自宮,換取自由?!?/br> “我只看管你溫書?!鄙3钟裾f。 蘇如晦道:“阿舅的命令是讓你監督我專心考學,姑姥姥凈日弄七整八,嚴重妨礙我的學業。按照阿舅的命令,你應該滌除一切不利我讀書的障礙?!?/br> 桑持玉:“……” 黃昏已至,桑持玉該走了。他看了看蘇如晦,轉身往外走。 好狠的心,真不管他死活。蘇如晦感到郁悶。 桑持玉的身影在幾步外停下,“跟上。他們的監視會越來越嚴格,現在離開是最好的時機?!?/br> 蘇如晦眼睛一亮,“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你有沒有無相法門符箓?” “沒有?!?/br> 這家伙打小就窮,蘇如晦倒也沒在符箓方面抱什么希望。蘇如晦問:“那你打算怎么帶我走?” “打出去?!鄙3钟裾f。 好吧, 很符合桑持玉粗暴的作風。 蘇如晦跟著桑持玉走出跨院,走上木頭水廊。黃昏落日映入粼粼水中,仿佛甜膩的胭脂被傾倒進那一片瀲滟水色。蘇如晦和桑持玉倒影被旖旎的胭脂籠罩,二人一前一后,步步相隨。 他們直接往大門去,監視他們的人發現不對勁,忙去通風報信。不多時,一個嬤嬤領著一群仆婢擋在水廊中央,福身道:“表少爺,天晚了,請您移步歇息?!?/br> “我和桑持玉出去逛夜市,”蘇如晦從桑持玉背后探出腦袋,“不是吧,逛個夜市都不行?你們想悶死本少爺?” “老祖宗有令,”嬤嬤看似低眉順眼,卻十分強橫,“觀星科在即,表少爺須得靜心溫書?!?/br> 桑持玉問:“有我看管,也不行么?” 嬤嬤朝桑持玉福禮,“這是老祖宗的命令,桑少爺,請別為難我們這些下仆了?!?/br> 桑持玉不是個愛說話的人,更不樂意說廢話。 “得罪?!彼嚾话蔚?。 刀光雪亮,仿佛閃電從黑鐵刀鞘中濺射而出。這是蘇如晦第一次看見桑持玉正經出刀,那凜冽的刀光割在眼皮上,簡直讓人睜不開眼。蘇如晦那點不可言說的小心思更蔫巴了,狗尾巴草似的委伏于心尖。他蘇如晦皮糙rou厚,卻也敵不過桑持玉鋒利的刀刃。 而面對這般酷烈的刀,那些嬤嬤和仆婢竟沒有后退,在桑持玉拔刀的剎那間擁身而上! 蘇如晦沒想到,澹臺氏決心困他到如此地步,連平日里伺候的老媽子都是秘術者。 這些奴婢的秘術皆是“獸化”一類,指爪間長出鋒利長刺,臉龐也生出猙獰的皮毛。桑持玉眼也不眨,刀光織就光網,恍有雪花紛紛飛落,仆婢個個下餃子似的摔下水廊。道路清空,桑持玉回過頭,抓住蘇如晦的手腕向前奔跑。一面跑,蘇如晦一面放出煙花,聯絡江雪芽的接應人在府外等候。 風聲呼呼穿過耳畔,蘇如晦望著桑持玉的后腦勺,有些發愣。時間好像在這個時候變慢了,飛花飄過他們的身畔,夕陽在這一刻燦爛無比。 “桑哥,”他忍不住嘴欠,“我們這樣子好像私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