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頁
太后神色不明,雙眼望著遠處,言語間頗有感慨:“哀家同貴妃相處也有些時日了,瞧著她確實大有不同,雖倦懶了些,但總歸不是什么大毛病,總比霸道驕橫得好?!?/br> “就是這身子骨太不爭氣,入冬時就病過一回,便是這樣用心養著,一有什么風吹草動,總會生個大病小病的,這也就是在皇家,換成普通百姓家里,如何經得起這般常年抱恙?!?/br> 太后這樣說著,但據司祁所知,仁壽殿送給貴妃的藥材,可要比他這個皇帝給的還要多。 他一時摸不準太后的想法,沉吟片刻:“母后說的是,還是要太醫們多用心,看能不能把姝姝的身子養好?!?/br> 聽見那兩字愛稱,太后心里一緊。 她望向司祁,卻不見皇上面上有什么特別的神色,姝姝兩字不帶任何刻意,完全是平日喊得多了,自然而然的。 太后眸色一暗,本想再說點什么的,忽然又覺得沒意思,想了想,揮手示意宮人們都出去。 等所有人都走干凈了,就連良嬤嬤都沒留下,太后才問:“皇上對貴妃,到底是什么打算呢?” 司祁愣了愣:“母后是聽見什么人嚼舌根了嗎?” “聽了一點,但哀家沒多在意,就是想問問你,對于貴妃,你是怎么打算的?皇上年紀也不小了,中宮長久空懸,到底不是個事?!?/br> 朝臣們最多也就是提一提大選,對于后位人選,一方面礙于林相權勢,一方面是得不到皇上示意,這兩年還沒人敢提。 司祁之前也考慮過立后的事,但更多都是和林姝姝私底下說說,還是頭一回被太后問到。 他本想含糊過去的,可一抬頭,正好看見太后格外鄭重的面孔,司祁沉默片刻,輕聲問:“兒臣若是說想立貴妃為后,母后以為如何?” …… 當日司祁在仁壽殿坐了將近半天的時間,他臨走時太后瞧著情緒還好,誰知當天夜里,就聽說仁壽殿傳了太醫。 好在太后病情不嚴重,只是有些郁結于心,太醫給開了凝神靜心的方子,又交待娘娘少動氣,要好好靜養。 隨后仁壽殿就傳出閉門謝客的消息,不管是后宮妃嬪還是貴妃親至,一律以娘娘養病為借口,盡數擋了回去。 就連司祁過去看望,也被良嬤嬤攔下了。 良嬤嬤面上多有為難:“太后娘娘已經歇下了,才歇了沒一會,皇上您看……” “罷了,朕晚些時候再來?!?/br> 但不管司祁什么時候來,太后要不就是去小佛堂禮佛,要不就是歇下,總之一連許多天,他都沒能進去。 若是這樣還看不出太后是什么意思,司祁這個皇帝也就不用當了。 但他有他的私心,太后的抗拒又不是不可調和,就只能先把立后一事暫放,也不再去仁壽殿外刷存在感了。 過完元旦,朝上諸事越發忙碌了,各個部門都想著盡快辦完事,也好舒舒坦坦過個年節,還有些積攢了一年的政事,也該在年前徹底解決了,總堆著實在不好。 緊趕慢趕的,臘月二十七,各部門的政務基本解決完畢,有些要回老家祭祖的,就提前遞了請假折子,經上峰審批,提前回家去了。 就連司祁都回復了兩道二品大員的告假折子,過年的氛圍越發濃厚,連帶著他在政務上也有些懈怠。 與此同時,宮里也早早開始了春節的布置。 林姝姝已經許久沒感受過這般熱鬧的春節了,各宮各殿都熱鬧起來,火紅的窗花貼在窗子上,庭院里的廊檐樹枝上也掛了大又圓的紅燈籠。 內務府給所有宮人都發了新衣,暗紅色的夾襖,和新年的氛圍正襯。 就連平日里總是針鋒相對的妃嬪們都和氣了許多,碰見了還能問句好,不管真心還是假意,至少面上好看。 二□□早,林姝姝被司祁從暖烘烘的被窩里揪出來,親手在殿外貼了桃符。 臘月三十,玉璽裝匣,朱筆得封。 按照規矩,從三十到初一,都用不到皇上動用朱筆,但根據往年的慣例來看,直到初七也沒什么需要批閱的奏折。 朝臣得了年假,司祁也終于徹底歇下來了。 他給各宮都送了賞賜,就連宮人都得了半吊賞錢,當然貴妃得到的,是其余人遠遠不能比的。 值得一提的是,太后閉門半個月,總算開始見人了。 年三十于鐘南殿設宴,今日宴席乃是家宴,都是宮里的主子們,沒有外人,也就無需拘泥于諸多規矩了。 因公主未成親,司敏早在兩天前就住進了仁壽殿,今日自然也在場。 太后位于上位,左邊是嘉毓公主,右邊是皇上和貴妃,然后就是各殿妃嬪,按照位次依次坐下。 太后和皇上先后講了話,在皇上的帶領下,其余人一起給太后敬了酒,然后就上了佳肴,年夜飯和和美美,三三兩兩說著話。 大家多少都喝了些酒水,便是林姝姝都得了兩杯果酒,趁著司祁不注意時,她又偷了對方的一盞清酒,還沒來得及品嘗滋味,見司祁似要看過來,她就囫圇吞下了。 太后今年注重養生,沒辦法熬到子時,見大家伙吃得差不多了,就先離開了,司敏提前賀皇兄新年后,也隨著走了。 司祁見宮妃們多有拘謹,要不就是不斷給他敬著酒,時間一長,難免有些不耐煩,索性將宴席散了,各自回宮里去守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