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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之上一次他當真秉持「魔擋屠魔、遇神殺神」的氣勢殺殺殺,一路殺進來只為救她,今日他們進宮,沿路遇上的侍人和宮女不是跪地直顫就是遠遠地退避三舍,連堂堂的禁衛軍都不太中用,乍見到他竟驚得松脫手中的刀。 別人如何看他,他確實不在乎,但安志媛心底還是酸酸的,替他此刻的緊繃感到有些難過。 兩人相握的手被她垂下的袖子半遮掩著,她拇指悄悄在他手背上摩挲,試著給他一點點慰藉,像在告訴他「我們是同一國的喔」那樣。 豈料他竟驀地頓下腳步,托塔天王般杵著一動也不動,不僅跟在一旁的小祿子嚇到,安志媛都不免怔了怔。 然後,她看到他慢吞吞側首,俊臉面無表情,這要換個場景人在宮外的話,她一準伸長食指去戳他戴面具般繃繃的臉皮,故意鬧他。 下一瞬安志媛險些驚呼出聲,因他突然拉起兩人相握的手,一拉拉到嘴邊,很響地啄了她的手背一記。 結果她沒叫,叫的是小祿子,後者一出聲又悔到想甩自個兒兩巴掌,腰身彎到快成直角。 雍天牧沒再理誰,握她的手改成十指交扣的握法,重新舉步進承明閣。 安志媛連不好意思的時間都沒有,就被帶進她上次「匆匆一游」的暖閣內,再次打上照面。 雍天牧很給面子地跪下行禮,安志媛正要有樣學樣地跟著下跪,坐在階上主位的雍衍慶卻揮了揮手,道:「皇兒不必多禮,這位安姑娘……也免跪了吧。來人,賜坐,上茶?!?/br> 隨即幾名宮女魚貫而入,前頭兩名各捧上一方類似蒲團的檀香軟墊,恭敬地置在她與雍天牧面前,承明閣內的主位處鑲的是玉磚地板,階下鋪就的則為溫潤木質地板,兩團軟墊擱在木質地板上,感覺坐起來挺舒服。 跟在後頭的宮女們擺上兩張長條矮幾,端上蓋杯香茗以及幾色糕點,俐落地布置妥當後隨即退至兩旁靜候差遣。 這一邊,安志媛學著雍天牧說了句「謝陛下賞賜」後,規規矩矩地采日式跪坐之姿,其實內心很想在檀香軟墊上來個盤腿而坐。 說實話,她還很不爽上次被劫進南雍王庭一事,爺爺和小禾更因此受傷,但情勢比人強,劫走她的幕後主使者是一國之主,她能上哪兒鳴不平? 那日雍天牧發瘋般把這兒砸得稀巴爛,還想拖著東宮太子一塊下地獄,他瘋歸瘋,倒是讓她稍稍解了氣,今日方能勉強裝著,心平氣和隨他回這一趟「夫家」拜會。 美其名是「拜會」啦,實也不知雍天牧心里怎麼想,反正他想要她來,她便陪著他,反正天塌下來有他頂著,他真頂不住……那她應該也頂不住,到時候豁出去拚了,死也死在一塊兒。 欵,別人家談戀愛是花前月下、濃情密意,她的戀愛卻談得如此波濤洶涌、蕩氣回腸,當真始料未及,如今「身陷泥淖」,想悔都悔不成。 在她小腦袋瓜亂亂想之際,雍衍慶忽地主動提及—— 「安姑娘,上回將你請進宮中,實是孤思量不周才令姑娘受了驚嚇,孤已命人備妥一份珍禮當作彌補,出宮時再一并帶走?!?/br> 她是被「劫」進宮,不是被「請」進宮,但她能跟一國之主辯這個嗎? 南雍國主唯一思量不周的是,他萬萬沒料到自己的三皇兒會發瘋到那種程度,發瘋狀態再加上高強武功,如入無人之境直闖進來……咦?是說,她家雍大爺的武功好像也太厲害了些,感覺比耿彥還強,為什麼? 「安姑娘,還不快謝恩?」小祿子近身兩步,壓低嗓聲提醒,卻被雍天牧眼尾冷冷一掃,趕緊垂首退至一旁。 安志媛倒是挺感謝小公公提點,有珍禮當作補償總好過沒有,她圈臂抱拳一揖,朗聲道:「謝主隆恩!」 這禮行得有點不倫不類,但她盡力了,小祿子見狀抖著嘴皮似乎想說什麼,然礙於某人的威壓卻不敢再多嘴,至於雍衍慶倒不在意,反正他重中之重的點不在那粗俗民女身上,如何重新掌控自家老三才是要事。 「孤是看出來了,牧兒確實很看重安姑娘,既是如此,何不讓安姑娘住進宮里,慢慢學習宮中禮節,好為將來嫁進王族作準備?」雍衍慶溫聲建議,一副大度的模樣。 安志媛心頭小驚,不禁瞥向身邊男人,後者沒瞧她,僅沉靜清楚道—— 「她沒要嫁進南雍王族,但我要入贅安家當她的贅婿?!?/br> 「噗,咳咳咳——」剛端起香茗甫喝了口,雍衍慶把茶給噴了。 安志媛瞪圓眸子盯著雍天牧從容到近乎漠然的側顏,眨了眨,再眨了眨,忽而明白他帶她進宮的用意,原來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把事情全攤開挑明。 他連個「趴司」都不打給她,好像她來亮亮相即可,啥都不用理會。 但她實在做不到他那般鎮靜,只得咧嘴僵僵地笑開,將頭轉正重新面對玉階上的一國之主。 適才雍衍慶被茶水艙到,忠心小祿子連忙飛撲上去又是撫胸又是拍背,國主陛下好不容易才緩了口氣,卻見跪在底下的那名姑娘咧嘴笑開—— 「陛下莫要為雍天……呃,莫要為三皇子殿下擔憂著急,民女可以對天起誓,三皇子殿下讓民女招進門,民女會好好對待他,一日三餐外加點心和夜宵,定然把他喂得漂亮健壯?!?/br> 「你、你你……你們……咳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