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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憐真點了點頭:“那我就……” 秦英和他對了個眼神,最終也沉默地點頭。 接著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氣,邁步向前,毫無阻礙地穿過禁靈陣。 陣法對他而言形同虛設,易憐真回頭,牢房里的人注意到他的行為后似乎發生了某種sao亂。 陣法的隔絕使他聽不到那些人說話,卻能看到有人沖過去對秦英激烈地說著什么。還有好幾人試圖像他一樣闖陣,卻被彈回牢房正中央,躺在地上抽搐不止。 其他的牢房內也差不多,僅看人們的動作,便能知道他們有多震驚和激動。 易憐真突然有些愧疚,他不自在地扭過頭,看向前方。 黑色的鐵欄桿對修士來說幾乎毫無作用,僅僅是為了讓牢房像牢房的面子工程,關押修士主要靠的是禁靈陣。 可豎立在他面前,這些鐵欄便成了最牢固最無法突破的屏障。 對面牢房里的林復均從頭至尾沒有看過這里一眼,他已經脫了外袍,把它疊得整整齊齊的,拿在手里擦桌子。 木頭桌子已經比易憐真剛剛看見時明亮了許多,他甚至懷疑,擦完桌子,林復均還會去擦地板。 他用手抓著鐵欄桿,試探著喊林復均:“林兄?” 第10章 天塹通途(八) “林兄?”易憐真又喊了一聲。 林復均觸電般抖了一下,那一瞬間他可能以為自己是幻聽,轉過頭時的眼神都充滿著震驚和難以置信。 然后他看到了牢房正對面抓著欄桿的易憐真,整個人看起來都傻了。 可惜離得太遠,不然易憐真都想拿手在他眼前晃一晃。 “林兄,我好像不收禁靈陣的約束,”他頓了頓,繼續道,“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薛天定他想做什么?” 林復均沒有立刻回答他,他的目光先向易憐真的身后飄去,看到依然在禁靈陣內的幾十人,又看到左右更多的牢房,更多的人。 他的嘴唇緊抿,依舊是嚴肅端莊的神情,嘴角卻深深下撇,下巴繃出核桃狀的紋路。 “我倒是忘了你的事情了,”他聲音緊繃,好像連聲帶都無法放松下來,“也怪我想的事情太多?!?/br> 易憐真看著林復均,緊張地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林復均喉頭動了一下,他好像還是不想直視易憐真,再次扭過頭去看被自己擦得明亮的桌面:“薛天定想讓我幫他做一面凝神幡,這是一種早已失傳的靈器,一種厲害非常的邪物。它需要古老的煉制方式?!?/br> “我雖然境界不高,但千年前我的師祖曾有幸見識過一件實物,并把制作方法傳了下來?!?/br> 凝神幡,一聽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林復均閉上眼睛:“制作凝魂幡需要一千修士的元神,要殺兩千人?!?/br> “我很抱歉,”他痛苦道,“我辜負這里的所有人?!?/br> 易憐真睜大眼睛,他沒想到會聽到這個:“你答應薛天定了?” 如果林復均最后死了,那他應當沒有答應薛天定的要求才對。 這怎么就辜負了? “沒有?!绷謴途菏?,嘶啞道,“我從不會以性命為代價制作靈器?!?/br> 易憐真:“那為什么……” “因為,”林復均盯著地板說,“無論我答不答應,你們都……” 他哽了一下,閉上眼睛:“都要死?!?/br> 易憐真下意識地轉頭看了看身后和旁邊的那么多牢房:“為什么都要死……” 他問到一半,自己好像有點想通了,難以言喻地扁了扁嘴。 “薛天定說,如果我不愿意為了制作靈器殺人,他就幫我。我一日不答應,他就殺百人,二日殺二百人,十日殺上千人,終有湊夠的一日?!?/br> “到那一天,人都已經死了,神魂已經備好,我想不想看到有人因此而死,便是無所謂的事情?!?/br> 易憐真一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好像有點恐懼,又有些迷惘,但居然還有一絲絲覺得薛天定的想法很有邏輯。 如果材料都已經備全了,需要殺的人都已經死光了,制作者的心理負擔就會小得多。 “那如果……”易憐真小心翼翼問,“如果到最后,你還是不同意呢?!?/br> “他說他會殺更多的人,直到我同意為止?!绷謴途穆曇舾蓾胶翢o波瀾。 易憐真:“……” 反派真是個天才。 這樣下去但凡是個有良心的人,誰會不同意不幫他做凝神幡。 做是昧著良心,不做良心更過意不去。 這種套路和手段,易憐真僅是想著,心里就疙里疙瘩地不舒服。 他想問問林復均接下來該怎么辦,隨即想到對方可能也不知道。 兩個人陷入沉默,易憐真難過地連眼皮都耷拉下來了。 最后還是林復均先開了口。 “羅大師說你遇到的小劫,大概就是這個吧?!彼匦驴匆娨讘z真,溫和地對著他抬了抬嘴角,“你不會受到任何傷害,最后應當不會有事?!?/br> 易憐真問:“那你們……你和他們,最后要怎么樣?” 林復均搖了搖頭:“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的?!?/br> 他捋起一小截袖子,露出手腕上一個黑色的環:“我也被上了禁錮法力和追蹤行動的靈器,我會找機會?!?/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