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90節
在船上上課,聽上去極為不可思議。 但作為老師,她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什么,不如開始上課,起碼可以給大家找點事情做,不至于這樣惶惶不可終日。 田藍呆愣愣的,半晌才冒了句:“好,我教大家打.槍吧?!?/br> 周老師渾身顫抖。作為徹頭徹尾的良民,別說打.槍了,到現在,她看到槍都心驚膽戰。 田藍已經翻身下床,強調了一句:“我們必須得每個人都會開.槍,即便我們沒有那么多槍?!?/br> 她回過頭,面無表情道,“因為就算我們戰死到只有最后一人,也只能站著死,不許跪著降?!?/br> 她這一眼實在太過瘆人,看得周老師忍不住渾身一個激靈。 直到此時此刻,這位年輕的教師才意識到,自己的學生已經殺過人。 她模模糊糊地想,開過槍的人果然不一樣。 田藍跟自己記憶中的模樣,已經判若兩人。 船艙里的學生沉默著,完全不復青春少女的活泛。 田藍拍拍手,示意大家聽她說話:“我要教大家認識槍,抓到槍以后如何拿下保險栓?如何射擊?這些,我們都得知道?!?/br> 龔麗娜一直處于低氣壓狀態,這會兒聽了她的話愈發沒好氣:“知道這些有什么用,我們難不成還要開槍嗎?我們現在可是處于大日本帝國主義的保護下,誰敢對我們動.槍啊。我真tm的希望哪怕是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人對我們開槍甚至是扔石頭也好啊?!?/br> 沒有,從頭到尾都沒有。這一路上,岸上散兵游勇沖她們喊話,瞧見日本人的帽子,就嚇得一哄而散。還有帆船上那些探頭探腦的人,但凡瞧見日本兵的身影,就再也不敢試圖靠近。 她從來沒有如此屈辱過,那些日本兵活著的時候沒能糟蹋她們,死了以后卻在踐踏她們的尊嚴,她們身為華夏兒女的尊嚴。 “我真想有人對我們開槍啊?!?/br> 田藍可聽不得這話,她立刻拉下臉:“真開槍的話,我們總共三柄槍,才幾發子彈?這個只能嚇唬人?!?/br> 龔麗娜氣呼呼地扭過頭去,不愿意再理會田藍。 田藍倒是無所謂,她22歲穿越,又在上一個世界待了7年。從心理年齡上來講,她已奔三,按照這個時代早婚早育的特點,說不定她都能當這姑娘的媽了。她覺得自己應當寬容點。 “好了,大家不要放松警惕。晚上最容易出事,趁著天黑前的這點時間,所有人都好好看看槍是怎么回事?” 說著,田藍就開始拆槍。 周老師和她的學生們都驚呆了。 田藍會打槍這事,她們驚訝完了就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好歹人家爹以前是督軍。非要分門別類的話,她也可以歸為將門虎女這一波。 再鴛鴦蝴蝶派點兒想,霍少不是要娶她進門嗎?武將的羅曼蒂克說不定就包含打.槍這一項。 好吧,現在想想不太可能。田藍比那位望風而逃的霍將軍更加像個武將。 但,就是再像武將,她也不至于對槍械了如指掌啊。她居然會拆槍裝槍!她到底是在哪兒學的? 田藍煞有介事:“連槍支都不會裝卸,又怎么可能真正會打.槍呢?就好像你不會修車,你哪里能單獨開車上路?” 前者大家不清楚,后者倒是真的。 畢竟這個時代的出租車司機,個個都有一手修車的好手藝。因為現在沒有拖車,也沒有手機,不可能車子壞在半路上,你打個電話就有人拖去維修廠進行修理。 眾人迅速接受了她的解釋。不接受又能怎樣?這不到24小時的時間里,她們昔日的同窗已經給了她們太多的震撼,以至于她們都麻木了。 黃昏由濃轉淡,天色如同燃燒過頭的木炭,從艷紅漸漸變為暗紅,最后化成了灰,就連遠處的飛鳥都像被暮靄沖淡了影子。 田藍將槍重新組裝好,示意大家看:“不管我們開出去是怎樣,首先你抓著槍威脅別人的時候,不能讓人家看出來你沒有打過槍?!?/br> 這事兒有點難,因為她們的武器有限,根本不可能實彈練習。跟她在60年代那會兒完全不一樣。當時他們所有人都經受過實.彈訓練,哪有不會開槍的軍墾戰士。 可沒辦法,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想要活命,就必須得鍛煉成影后。 田藍引導大家思考:“男人投降可以當漢.jian,幫助他們繼續殘害中國人。女人投降能做什么?尤其是像咱們這樣的。不要妄想嫁給日本人,來獲得他們的庇護。在他們心中,支.那是最劣等的民族,只配被凌虐。就像小狗在你心中再可憐可愛,你也不可能嫁給一條狗?!?/br> 女學生們瞬間面如土色,誰都不敢再吱聲。 田藍隨手拿了個包,靠著船壁放,叮囑大家一個個過來,托起槍,對著那包瞄準。 “放松,肩膀放松,人不要繃著?!彼齽佑米约涸谲妷ㄞr場學到的射擊知識,依葫蘆畫瓢傳授給眾人,“打槍這種事要精神高度集中,但也不能過度敏感。否則的話,會擦槍走火。來,都試試看?!?/br> 女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被她目光一掃,只能硬著頭皮一一走過去,心驚膽戰地抓起槍。 碰到槍的瞬間,好幾個人都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 田藍沒嘲笑她們。 她高中軍訓時第一次打靶,同樣心慌手抖。還瞄準射擊呢,三槍放出去,她就沒一槍挨到靶子的邊。 后來還是她覺得太丟臉發狠去練過之后,才馬馬虎虎像個樣子。起碼軍墾歲月里,沒被人嘲笑過。 她一個接著一個地指點,示意旁邊人可以抓著剩下的兩柄槍找找感覺。 她盯著旁觀的周老師,直截了當地地提出要求:“老師,你必須得學會。必要時,你得開.槍?!?/br> 周老師嘴唇顫抖,最后還是點點頭,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個字:“好?!?/br> 她怕死了,她怕的要命,她不過是位22歲的年輕女郎,她剛工作還不到一年時間,愛是父母心中的嬌嬌。 可這些都是她的學生,她必須保護好她的學生。就像她在校長面前承諾的,就是死,她也得把學生們平平安安地送去長沙。 結果她才轉身就聽到槍聲響起。 田藍也嚇了一跳,立刻強調:“不許瞎來,打死自己怎么辦?” 抓著槍的人滿臉茫然,不是她們放的槍啊。 槍聲接二連三。 負責警戒的同學這才反應過來,驚慌失措地報告:“有船,有船在追著我們。他們開槍了?!?/br> 大家手忙腳亂,又開始重復先前的動作。 結果不等她們將已經發僵的尸體支楞好,遠遠地就傳來了咒罵聲。 眾人慌了,那是日本話,他們扯虎皮做大旗,居然招來了真的日本人。 所有人都心慌手抖,還有人“哇”的哭了起來。 田藍不假思索,直接一巴掌抽了過去。那響亮的巴掌聲,瞬間驚呆了船上的人。 然而更讓她們震驚的事情還在后面,田藍提著槍指向窗外,嘴里噼里啪啦地罵了一串日本話。 她說了什么,大家一個字都沒聽懂。之所以確定是咒罵,因為那語氣十分不悅。 可是現在沒有一個人敢追問她到底說了什么話,她又為什么會日語?這可不是簡單的八格牙路,會說hello不等于會說英語,八格牙路也就是hello而已。 所有人都捂著嘴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說來也詭異,那窮追不舍的船居然遲疑了,那砰砰作響的槍聲也停止了射擊。 “開船,加快速度開船?!?/br> 田藍收回了槍管,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周老師心驚rou跳,說話都哆哆嗦嗦:“這這……” 田藍也沒瞞著大家:“日本陸軍跟海軍常年不和,日俄戰爭時就因為海軍不肯支援,導致陸軍損失慘重。我剛才說的是海軍的事情,他們少管?!?/br> 老師和學生都找不到自己的舌頭,聲音抖得讓人擔心會從登山梯上直接摔下來:“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碰運氣。侵華主力是陸軍,我們的海軍已經在江陰長江口基本打完了,他們的海軍估計都不用再往里面走。海軍的目標是南京。所以,跟在我們后面的船大概率是陸軍。海軍與陸軍彼此間并不互通行動。而且日本海軍多半是權貴大商人子弟,而陸軍則大部分出身平民。像這種單獨出來的船只,上面有高級軍官的可能性極小,所以在碰上跟自己不對付的海軍時,他們很可能會選擇暫時避其鋒芒,不與對方起正面沖突?!?/br> 大家聽的瞠目結舌,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話。 田藍如何曉得這些?她是軍人嗎?她對日本的情況居然如此了解。 田藍苦笑著搖頭,相當坦然:“這些都是我的推斷,事實上日本陸軍還有一個傳統叫做下克上。當初九一八事變,他們的天皇據說反而是最后知道的人。這些日本鬼子會如何反應,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在賭而已?!?/br> 賭贏了,尚有一線生機。賭輸了,大不了一個死字。反正你不賭的話,叫這群日本兵追上了,你還是得死,而且是不得善死。 大家嚇得面如土色,好幾個人張了張嘴巴,最終卻什么話都沒說。 她們能說什么呢,怪田藍太過于冒險嗎?可要是她不冒險。說不定她們就要再遭遇一回日本鬼子的侮辱。而這一回對方人多勢眾,她們全無逃脫的可能。 龔麗娜面頰顫抖,說話也哆嗦:“你,你說的都是真的嗎?誰告訴你的?” “沒有特定的人,是我平常自己收集的?!碧锼{不動聲色,“從松花江上的災難開始,我們就沒有一方安靜的課桌了。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但我不能不想,不能無視日本這個可怕的敵人。我們已經沒有資格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了?!?/br> 周老師咬咬牙,率先鎮定下來:“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田藍其實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只在軍墾農場接受過少的可憐的軍事訓練,她又沒上過戰場,她哪知道怎么應對日本人。 被迫趕鴨子上架的人嘆了口氣,問了一句:“前面我們經過哪里?” 周老師相當認真負責,作為帶隊老師,雖然學校給她們雇了船,但她也沒有當甩手掌柜,而是將沿途的路線背的滾瓜爛熟。 “我們目前在聚龍山附近,再往前去是太陰縣?!?/br> 田藍瞬間有了主意:“前面有可以靠岸的地方嗎?必要的時候我們棄船走路,先上聚龍山?!?/br> 大家吃了一驚,不明白她為什么會突然神來一筆。 田藍解釋道:“聚龍山地勢復雜,茂林修竹叢生,隱蔽性極好,易守難攻?!?/br> 歷史上這里就是華中抗日根據地的重要一部分。 周老師嚇得不行,本能地反對:“山上如果有土匪呢?” 土匪可能會比日本人更兇殘。 田藍搖頭:“聚龍山窮,上面應該沒有太多土匪?!?/br> 她怎么知道,因為她去過聚龍山抗日紀念館啊。解說員小jiejie就是這樣介紹的。大家都說是貧窮拯救了聚龍山。 田藍指著尸體,直接下命令:“把這些人的衣服扒下來?!?/br> 大家瞠目結舌。 不至于這樣吧?雖然當初他們要扒她們的衣服,但即便報復的話,也不用扒回頭。再說扒他們的衣服也是她們吃虧。 田藍哭笑不得:“衣服我留著有用?!?/br> 她想的倒挺美,但是尸體已經僵硬了,就算她不要臉,也沒辦法扒下他們的軍服。 田藍嘆氣:“沒辦法了,只能等尸體重新軟化下來?!?/br> 大家聽她就像談論演話劇時的道具一樣說起這些尸體,都感覺毛骨悚然。 可是她已經轉身接手繼續駕駛輪船,50多位師生就沒一個人敢再開口提出任何疑問。 她們實在太累了,筋疲力盡,生理和心理都已經到達了承受的極限。她們甚至沒有精力再去質疑田藍提出的任何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