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89節
“委員長也說了,當前抗日乃民族存亡之大事,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誰是我們的敵人?日本侵略者和那些助紂為孽的漢jian叛徒。誰是我們的朋友?一切竭盡所能抗擊日寇的軍人民眾甚至綠林好漢。而他們對待這些尸體的態度,就是他們立場最好的證明?!?/br> 這也是坐船的方便之處,別說是岸上人,就是船與船之間為了安全起見,也要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弄幾只尸體放在船上也能糊弄過去。 大家彼此交換眼神,有人站在田藍這邊,認為這是個簡單易行的好主意。 她們現在失了船工,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同水匪打交道。一旦沒有護身符,就憑她們這些女學生,即便有從日本人手上得到的槍,只要子.彈一用完,她們就是人家砧板上的rou。 唉,聽說一個日本浪人就能輕易占領一座縣城。她們原本以為是笑話,現在看看這群全副武裝的軍人落荒而逃的模樣,她們才明白笑話就是他們的現實。 更多的人將目光投向了周老師。她們也不是反對田藍的建議,只是作為學生,她們還是習慣于聽老師指揮。 周老師的震驚程度絲毫不遜色于龔麗娜等人。從岸上人逃之夭夭之后,她就一直處于呆滯的狀態。 現在學生們喊她,她只下意識地點點頭:“就這樣吧?!?/br> 這樣是哪樣?她沒說,大家就只能默認為按照田藍的意思去辦。 尸體的問題好解決。 反正現在天冷,一時半會兒也臭不了,暫且隨他們去。 另一件事迫在眉梢,那就是吃飯的問題。 這回周老師找到自己能做的事了,她起爐子她熱油鍋,她甚至還炒了青菜。不過也只有一道青菜,因為船上存貨有限。 但對田藍而言,有炒青菜就早飯,已經美滋滋了。 畢竟1972年她人在海南時,雖然面前有大片菜地,但因為要做研究,也不能保證頓頓都有炒菜吃。況且那時候她的油料作物還沒大面積推廣呢,哪有許多油水吃。 就是這個米吧,有點難以下咽。紅米飯并不難吃,但前提是里面不要摻雜這么多沙子。 她估摸著船工做飯前估計要挑揀一回米里沙子再下鍋。但周老師她們以前都是靠學校的女工照顧生活,能把飯燒熟了就不錯了,哪里能想到這許多。 田藍也不嫌棄。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就以1937年的農業生產水平,農民自己都食不裹腹,能有東西送到自己肚子里,她沒理由不珍惜。 她一邊吃一邊挑石子,待到吃完碗中飯,碗邊的石子已經堆成了小小的山丘。就這樣也沒耽誤田藍再來一碗梅干菜湯,好好補充能量。 等她放下筷子,田藍才意識到一船人似乎只有她在吃飯。 其他人即便端著碗,也是魂不守舍。 田藍奇怪:“吃啊,你們怎么不吃?天這么冷,不吃一會兒就涼了。到時候鬧肚子,在船上你們打算怎么辦?哭都沒地方哭去?!?/br> 龔麗娜抬眼,目光在她臉上一掃而過,然后又低下了腦袋,只露出纖細瑩白的一截脖頸。 田藍感覺自己挺猥瑣,因為她一瞬間想到的居然是民國大渣男徐志摩的詩: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當然,面前的女學生沒有嬌羞,有的只是單薄的脆弱。 比起神經粗的跟水泥柱一樣的田藍,這樣單薄的脆弱才是位正常女學生的表現。 田藍在心中嘆氣,勸告大家:“趕緊吃,不要浪費,后面我們未必有機會坐下來安安生生地吃一餐飯?!?/br> 坐在她身旁的女生聳然而起,聲音都不由自主地拔高了:“連飯都不能吃了嗎?” 田藍平靜地看著她:“覆巢之下,豈有安卵?” 龔麗娜丟下了手上的碗,又捂著臉嗚嗚地哭:“我們成亡國奴了,我們已經是亡國奴?!?/br> 軍人看到敵人望風而逃,國家還有什么希望? 田藍認真道:“我們會贏的,我們一定會贏。從日本打淞滬會戰開始就決定了一件事,他們會輸掉這場戰爭?!?/br> 眾人面面相覷,雖然淞滬會戰堅持了三個月,但還是日本贏得了這場戰役。也正因為如此,大家才這般絕望。那是場舉全國之力的戰爭,他們以為可以打垮日本人侵略的野心,將這幫強盜徹底趕出去的。 田藍認真道:“這種想法從一開始就是幻想。中國積弱已久,從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我們就一直處于落后挨打的狀態。相反的,日本搞了明治維新,他們已經逐漸強大起來。所以短期內我們根本不可能戰勝日本,否則的話就不會有九一八轟炸北大營,也不會有七七事變北平淪陷?!?/br> 她話還沒說完,龔麗娜就哭得更加厲害了:“所以從頭到尾就是錯的,我們也應該建立一個偽滿洲國,根本就不應該抗爭?!?/br> 旁邊人憤怒起來,紛紛呵斥:“你也要當漢.jian嗎?你也要當叛徒嗎?你是不是也要唱天地內,有了新滿洲。新滿洲,便是新天地?” 田藍不知道這是什么歌,總覺得像邪.教歌曲。 她怕雙方先內訌,趕緊開口勸:“好了,別吵也別哭。聽我繼續說下去,為什么從淞滬會戰開始,日本就肯定會?大家想想看,從九一八到七七事變,中間間隔了多少年?這個過程中小摩擦不斷,但是大動作有限。為什么?是日本人特別仁慈嗎?故意給我們休養生息的時間嗎?當然不是,因為它也要培養后方,支撐前線作戰。北平的后方是東北,上海的后方是誰?上海距離日本本土又多遠?他們的補給線又有多長?” 龔麗娜卻沒心思聽下去,垂頭喪氣道:“可我們還是輸了,我們一敗涂地?!?/br> 田藍舉起自己的手,又開始舉強大的手指和弱小的拳頭的例子。 “日本軍隊很強大,我們要正視這個事實,必須放棄速戰速決不切實際的幻想。早在多年前,國父就曾經斷言中日一旦全面開戰戰爭,持續時間不會少于5年。為什么?第一,我們要在漫長的抗日過程中鍛煉軍隊,全民皆兵,培養出現代化的軍民部隊。第二,以空間換時間,這種說法大家應該都聽過了。華夏人多,華夏地方大。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戰爭打的是前線對抗也是后勤補給。一旦戰線拉長,日方補給困難,人員補充不足,他們單兵作戰的優勢就會被大大的降低。難聽點講,就是耗死你。第三,戰爭也是喚醒民眾覺醒的過程。我們這個國家這些年戰亂不斷,今天來這個大帥,明天換那個督軍,哪個都得刮地皮,哪個都得收重稅。換一個又怎么樣呢?說不定還比現在這個好一些。民眾存有這樣的幻想,戰斗怎能不節節退???刀,只有架在脖子上,大家才明白,不反抗就是一個死字?!?/br> 龔麗娜還在嚶嚶地哭,她周圍好幾個女生同樣紅眼圈。 周老師喃喃自語:“那要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昨晚的經歷讓她心驚rou跳,剛才跟國軍的遭遇卻讓她萬念俱灰。 田藍認真道:“我們一定會贏的。就像昨天晚上,我們都以為自己死定了,但最后死的人是誰?” 眾人悚然一驚,那些不愿意回憶的糟糕畫面又浮現在腦海。 田藍繼續說下去:“我們為什么能贏?就是拳頭打敗了大拇指。如果一對一單挑,我們誰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但我們人多力量大,團結就是力量?!?/br> 龔麗娜反駁:“不管是九一八還是七七事變或者淞滬會戰,我們的人都不少啊,為什么我們還是輸了?” “這里要問我們昨晚為什么會贏?如果我們扯著嗓子大喊大叫,指望船工過來救我們,結果會怎樣?” 眾人默然,還用說嗎?船工早就逃之夭夭。 田藍點頭,下了定論:“這就是第一,我們靠自己,我們不寄希望于其他任何人的拯救,我命由我不由天。既不會有國聯的調停,也不會有國際社會伸張正義。因為正義只存在于劍鋒之上?!?/br> 她又繼續說下去,“假如昨晚我們跟他們搏斗的時候,害怕自己刮花了臉,擔心自己會被抓到,想著反正這么多人呢,不差我一個人的力氣,那又會怎樣?不用說,沒有周老師的拼死相助,沒有大家的鼎力支持,我現在就是一具死尸?!?/br> 周老師下意識地冒了句:“你也救了我,是你們救了我?!?/br> 田藍點頭:“沒錯,這就是第二點,萬眾一心,我們團結一致,誰也沒有因為私欲就選擇退縮。第三,假如昨天我們被趕下了船,船上只留了兩三個人,那么站在岸上的我們,即便聽到她們的呼救聲,我們是否有勇氣沖上去?不用說大話,每個人都捫心自問。誰都怕死,英雄從來都不好當。如果不是逼到自己頭上,我也未必會上船?!?/br> 她把自己說成這樣,大家就松了口氣,沒那么大的精神壓力了。 然而田藍又接著說下去:“所有人都覺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打東北的時候,我們認為東北離我們很遠。打北平的時候,我們認為那是北方。等戰火燒到了上海,我們依然覺得那是大城市的事。然而,日本人卻不嫌宛城小,蚊子再小也是rou。于是,逃亡的就變成了我們。日本鬼子在燒殺擄掠的時候,我們是慶幸,被侮辱被踐踏的不是我們自己。等輪到我們時,大約也有跟當時的我們一樣的人在偷偷慶幸吧。反正跟我沒關系?!?/br> 眾人沉默,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如果人人都摒棄這樣的想法,我們能夠做到的事,我們華夏也能做到。就算是以十當一,我們也肯定能贏?!?/br> 田藍打著呵欠推船艙門,聲音帶著nongnong的倦意:“我要睡覺了,繼續一路往上游開,不要停留。換班,昨晚休息的人負責警戒,沒睡著的也得干活。以后該吃吃,該睡睡,過了點兒沒有任何人會等你們。不許出去,就在窗戶邊仔細觀察外面的情況。女學生是靶子,天下兵亂,平民也可能會變成土匪?!?/br> 話說完了,她倒在床上,很快響起了呼嚕聲。 船上眾人面面相覷,周老師都難以置信。隔著薄薄的板壁,就是尸體,一排四個,個個面容猙獰。她居然在這種環境下倒頭就睡。 她果然像是被什么東西附了體一樣,全然不是她們認識的那位女同學了。 可詭異的,誰也不希望這個全然陌生的田藍消失。 因為,現在的她,就是她們的定海神針。 學生們集體看向老師。 周老師暗自嘆氣,硬著頭皮吩咐:“就照田藍說的做,換班睡覺,注意執勤?!?/br> 被趕上床的學生們個個都瞪大眼睛,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田藍的呼嚕聲像有魔力,具備強烈的傳染性。 稀里糊涂間,大家枕著她微微的鼾聲,居然也沉沉墜入了夢鄉。 窗外,太陽高高升起,初冬的陽光染了半江紅艷艷的光。江上白帆點點,帆下的人同她們一道,奔向活下去的希望。 活著,努力活著,拼命活著,活著才能看到一個嶄新的世界。 一個陽光普照,人人都平平安安的新世界。 第53章 三十年代來抗日(捉蟲) 田藍睡得很沉。 恍恍惚惚間, 她跌入了夢鄉,夢見了父母家人。 事實上在上一個世界,她鮮少夢見自己的家人。尤其是最后幾年, 能夠從空間進入太空站之后, 她幾乎將所有睡著之后的時間都花費在育種上了,以至于連做夢都顧不上。 這一回她在夢境里跟父母一道吃年夜飯。吃過年夜飯, 父母就要出發馳援湖北。 往常每年過年時都要喝點酒的父親這一回連酒釀元宵都沒敢喝,而一向都得絮叨她兩句的母親也出奇的沉默。 飯桌上,只有爺爺奶奶安慰即將啟程的人。沒事,家里有他們,孩子也大了, 沒有什么可以cao心的。 田藍送父母出門上車,收到的只有一句指令:“好好在家呆著, 好好照顧爺爺奶奶?!?/br> 那個時候, 她還不知道父母離家前寫了遺書。因為當時還沒有疫苗, 當時他們對新冠的具體情況也知之有限,他們甚至沒辦法保證自己有足夠的防護物資。他們是抱著犧牲的準備去踐行自己的諾言。 我志愿獻身醫學,熱愛祖國,忠于人民。 我志愿加入中國公.產.黨,為共.產主義奮斗終身,隨時準備為黨和人民犧牲一切, 永不叛黨。 田藍睜開眼睛,斜陽已經墜了半個入江中,江水紅染, 窗棱都透著隱隱的艷色。 周老師過來喊人:“醒了啊, 醒了過來吃點東西吧, 你中午都沒吃?!?/br> 待到田藍轉過臉, 周老師才“呀”了一聲:“怎么了?你不舒服嗎?” 田藍伸手一摸臉,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已經淚流滿面。 她想她不是因為思念家人而哭泣。 已經經歷一個世界的歷練,她沒那么脆弱。 她想她不是因為失去了空間而悲傷。 因為就現在的狀況,即便再冒出個太空站給她育種,她能把種子種在何方? 偌大的華夏,沒有一處可以安放書桌。 偌大的國家,也沒有一處可以歸田園居。 她能干什么呢?來到1937年,她能做什么? 倘若是她的父母,作為知名醫學專家,他們起碼可以繼續老本行當軍醫,為這場戰爭盡自己的一份力。 可她是學農業的呀,她要去哪兒盡自己的綿薄之力。 她喃喃自語:“我能做什么呢?” 周老師愣了下,下意識回應:“現在沒什么要做的,你先吃飯吧。吃過飯以后,要不我們開始上課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