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77節
高衛東一時瞠目結舌,居然找不出話來反駁。對,寧甘農場的高臺魚塘他是知道的。他們改造冷浸田,做出壟溝時,大家還說這就是一個微型的高臺魚塘。 可可可,田藍都天天說寧甘缺水,誰能想到在寧甘利用水塘啊。 好在大學生有急智,高衛東立刻想起來寧甘農場的魚塘不是一般的魚塘。那是沖洗鹽堿地后滲透出來的水。里面的水又苦又咸,還怎么種莊稼? 薛秀琴愣住了,這事她還真不敢打包票。 她下意識地轉頭看田藍,希冀可以從對方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田藍無語,不得不敦敦善誘:“咱們魚塘里有沒有水草?有沒有浮萍?它們能活,自然也有菜和莊稼能活。很多農作物都有一定的耐鹽堿性,只要含鹽量不是太高就行。尤其是雨季,有降水的補充,水會變淡的?!?/br> 薛秀琴高興起來,興奮地大喊:“對呀,夏天我們也可以長水稻了。夏天的雨也不少呢,我們不缺水!” 田藍有些擔憂:“就是沒竹子,做浮床可能有些麻煩?!?/br> 看樣子,她還得再找找看,看有沒有適合寧甘農場生長的竹子。 薛秀琴蹲在水邊,眼睛盯著蘆葦床,完全不嫌棄:“我看這個就很好啊。對了,你們是怎么做蘆葦床的?” 她一回頭,竟然瞧見高衛東不聲不響地走了。 嗐,這人好奇怪。哪有他這樣做主人的?一點兒待客禮節都沒有。 田藍卻猜測到了高衛東的悲憤。三江農場本是魚米之鄉,結果被他們擠兌的,好像什么都拿不出手來了一樣。 讓他這個新三江人臉往哪兒擱? 薛秀琴可不慣著他,哼,別以為他不說,他們就不知道該怎么做蘆葦床。他們寧甘農場那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他們那兒也長了好多蘆葦,他們自己也能做出最好的蘆葦床。 哈!等明年看吧,明年他們還能無中生有地多長出幾萬畝稻子來。 薛秀琴說話的時候雙手叉腰,頭還高高地昂起,好像寧甘農場的陽光都跟著她一塊兒跑過來了。那么燦爛,那么生機勃勃。 這就是一棵大西北的小白楊啊。 田藍忍不住笑著問:“你們還好嗎?” 薛秀琴伸手抱她的胳膊,聲音帶著愛嬌:“好,我們都很好。杜忠江要去農具廠了,是農具廠的師傅點名要的他?!?/br> 田藍大喜過望:“真的?那太好了!” 薛秀琴跟著點頭,眼睛亮晶晶的:“是啊,我們都高興死了!杜忠江可以一心一意地在廠里做農具了?!?/br> 這個時代工人是光榮的代名詞。他們軍墾兵被選去當工人,就是農場對他們的肯定。他們做了什么,農場都看在眼里呢! 田藍高興的內容更豐富。 一個是從停課鬧革.命到現在,學校運行處于事實上的癱瘓狀態,杜老師入職中學教書的事情自然也停擺了。 中學老師和普通農場職工的工資可不是一個水平,后者勉強養活自己可以,但要想置辦下家業那就不容易了。杜家兩個小孩以后都要成家立業,你不能結婚了還住集體大通鋪吧,總得有自己的房子。況且,人的心態也難平和。 現在,杜家出了位正式工人,常人看她們的目光都不一樣的。 另一個就是杜忠江的出身,以他黑.五類的家庭背景還能被選上當工人,那說明農場目前的政.治氣候尚可,不是唯血統論掛帥。這對于維持知青隊伍的士氣至關重要。 誰也不想自己累死累活的,明明什么壞事都沒做,還天天被當成二等公民挨白眼。 田藍心念微動,追問了句:“陶軍長從京城回來了?” 薛秀琴茫然,上層領導的變動她可搞不清楚,她也不關心。 還是陳立恒主動作答:“回來了,八月底回來主持工作的?!?/br> 結果他一出聲,田藍就嚇了一跳,瞪大眼睛捂住胸口:“你怎么在這里?” 說起這事還真有些烏龍。 陳立恒站在山桐子樹陰影下,他臉叫戈壁灘上的太陽曬得黝黑,身上穿的又是這個時代罕見的迷彩服,他還一聲不吭的,誰知道樹下杵著個人啊。 陳立恒默默地看了眼田藍,感覺十分憋屈。田藍一直跟薛秀琴說話,沒搭理自己,他以為是女生矜持。結果人家根本沒看見他,他存在感為零! 田藍一瞧對方的眼神就知道這娃的自尊心受損了,趕緊解釋:“你這迷彩服的迷惑效果太好了,一打眼根本就瞧不出來。要是臉上再抹上油彩,往叢林里一趴,誰能找到人啊?!?/br> 陳立恒眼睛一亮,驚喜不已:“真的?” 田藍狂點頭:“真的真的,當然是真的。對了,你怎么也過來了?你也教種菜嗎?” 陳立恒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言簡意賅了兩個字:“學習?!?/br> 學啥?跟誰學?在哪學?學多久?他一個字都沒說。 田藍也不問,保密原則,她才不起這個好奇心。說不定就跟他這身迷彩服有關系。我國軍隊一直到20世紀80年代才開始配迷彩服的。 薛秀琴可不耐煩聽他們扯有的沒的,趕緊催促:“快快快,陳立恒,你把吃的拿出來?!?/br> 田藍都不好意思了:“你們別老給我吃的了。這邊待遇不差,粗細糧搭著吃,細糧多粗糧少?!?/br> 薛秀琴立刻不服氣:“等明年咱們也種水上稻,我就不信了,憑咱們寧甘的日照條件,種出來的大米會比這里差?不可能?!?/br> 田藍下意識地想捂這姑娘的嘴,雖然誰不說俺家鄉好,但你站在三江平原說這話,你當魚米之鄉沒脾氣? 好在陳立恒已經翻出了千里迢迢帶過來的美食,順利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田藍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竹筒,十分疑惑:“這是什么?竹筒飯嗎?” 薛秀琴激動得不行,一個勁兒催促:“你打開看看,你瞧見了就知道了?!?/br> 田藍疑惑,拿著竹筒轉了一圈,發現上層蓋子是用蠟封著的。她開了蓋,瞧見里面連枝帶葉的水果時,整個人都傻了。 葡萄! 這都10月下旬了,他們給自己帶了葡萄,新鮮的葡萄,不是葡萄干。 薛秀琴急得直接伸出手,抓起葡萄就往田藍嘴里塞:“你嘗嘗嘛,我們寧甘10月份的葡萄最好吃!” 田藍猝不及防,酸酸甜甜汁水就溢滿了口腔。媽呀,真的是葡萄。從穿越后到現在,她第一次吃到的新鮮葡萄。 此事聽上去挺不可思議,畢竟葡萄不是什么稀罕水果,況且寧甘的葡萄干也是大大的有名。 但這個時代,街上沒什么水果賣。 田藍下放去農場之前,能吃到哪種水果,全憑運氣。葡萄這種水果不方便保存,外面沒的賣就是沒的賣。 即便到了盛產葡萄的寧甘農場,因為所有的農作物都是規劃成片種植,他們團部沒有葡萄園,也不容易吃上。因為后勤寧可拖哈密瓜西瓜過來分給職工吃,起碼瓜還能放兩天。 現在吃到酸酸甜甜的葡萄,田藍激動得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天啦,怎么這么甜這么好吃。 薛秀琴得意洋洋,手都叉腰了:“怎么樣?我們寧甘的瓜果是不是甲天下?” 田藍狂點頭,豎起大拇指夸獎:“必須的,我宣布,毫無疑問,寧甘的葡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葡萄?!?/br> 薛秀琴也毫不謙虛,雙手叉腰狂笑:“那是必須的……嗚嗚……我不吃,我在寧甘有的吃?!?/br> 田藍笑著將葡萄塞進她嘴里,又招呼陳立恒:“吃,一塊兒吃?!?/br> 陳立恒下意識地想躲,結果沒躲掉,也叫塞了一顆甜蜜蜜的葡萄。 真甜啊,那甜味從舌尖到心尖。寧甘的葡萄果然是天底下最甜的葡萄。 田藍看著他們的笑容,滿足極了,又給他們塞葡萄:“吃,咱們不吃誰吃???” 薛秀琴感覺有道理。 本來他們還打算請田藍在這邊的伙伴一塊兒吃,但瞧瞧那個男知青小鼻子小眼睛的樣子,還是算了吧。誰還討好他不成? 她熱情洋溢地招呼陳立恒:“快快快,一塊兒都拿出來,我們還有好多好吃的呢?!?/br> 她可沒吹牛。竹筒里裝著的有沙棗,有野生獼猴桃,還有一大把油莎豆。 看得田藍眼睛一熱。 好東西呀,都是寶貝。尤其是這個油莎豆,她從運種子去空間站開始,就心心念念指望空間可以提供給她油莎豆。最好能夠順利突變,一顆油莎豆哪怕是長成大拇指大小,也有利于推廣啊。 結果空間是個楞頭青,完全不知道變通。讓她上太空站,就回回都是太空站,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讓她去,美味佳肴都沒有,更別說給她種子了。 要不是被逼得沒辦法,她也不至于瘋狂地滿世界找種子。 薛秀琴看她雙眼放光的盯著油莎豆,頓時感覺自己超明智。 “我們只收了一點兒,就是帶過來讓你嘗嘗味道。好吃的,又香又甜。我覺得就是不榨油,不做成點心,光是拿它當果子吃也行。我感覺像核桃,你嘗嘗看唄?!?/br> 田藍可舍不得嘗,她笑著收起油莎豆:“這可是咱們種出來的寶貝,我要好好珍藏。來,把籽兒都吐到我手上?!?/br> 高衛東看得目瞪口呆。他知道這人癲狂,但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喪心病狂。 連葡萄籽都不放過,她到底想干嘛呀? 他忍不住開口:“你是真瘋了吧!” 薛秀琴其實也覺得田藍有些過了。葡萄籽有什么用?難不成也榨油嗎? 但是,秉著朋友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的原則,她還是義不容辭地站出來維護田藍,開口懟高衛東:“關你什么事兒,你鼻子可真尖,聞到甜味兒就跑來了。你屬什么的呀?” 一聲不吭,神出鬼沒,想要嚇死人哦。 高衛東氣了個倒仰,沒好氣地伸手指身后:“你以為我樂意跑這趟呢?他,非得找你給個準話?!?/br> 他是誰?桃源村的大隊書記唄。其實他們大隊總共就一個生產隊,也怪絕的。 大概是因為人少勢單力薄,身為大隊書記的老農民也沒有半點基層干部的氣派,反而愁眉苦臉。 他絮絮叨叨半天,表達的核心思想就是,芹菜種子是撒下去了,可要是長不成怎么辦? 這個長不好不僅僅是他們擔心改造好的冷浸田還是不適合水芹生長,更是指他們害怕冬天挑圩的時候,又有人去挖他們的田。 高衛東火冒三丈,雙手叉腰強調:“我看哪個敢動?到時候真有人動你們的田,你過來通個信,我倒是要瞧瞧,誰敢太歲頭上動土!反了天了!” 大隊書記一張臉皺得跟核桃似的,說話也是苦兮兮:“哎喲,解放軍同志哎,你們是不曉得他們有多兇。我們根本就得罪不起的?” 高衛東還想再教訓他,田藍開口攔住了:“行啦,怕人家欺負你們外來戶是吧。這樣,你找你們公社干部,大家當面鑼對面鼓,把話說清楚。公社領導不管這事也行,你們人少就別跟人家硬杠。以后要挖你們的田可以,直接挖成魚塘吧。從今往后你們養魚,不種地了。公社再收公余糧,也跟你們沒關系?!?/br> 大隊書記驚詫莫名:“這,這他們肯?” 田藍冷笑:“不肯怎么樣,田都被挖成塘了,誰能給他們變出田不成?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你們公社領導請過來,由咱們團長給做個見證。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他們撒手不管,自然有人替他們管!” 大隊書記聽說部隊的團長都出面,可算是放了心,相當痛快地保證,他馬上回去跟公社說清楚。 高衛東看他興頭頭離開的背影,頗為恨鐵不成鋼:“怎么就軟的跟個面團似的呢?一點斗爭的精神都沒有?!?/br> 田藍翻白眼:“大.炮對著你轟,我看你怎么斗爭?!?/br> 農村械斗之兇殘,外人根本難以想象。更何況現在武器庫都開了,大家動起手來,那都是對付階級敵人的派頭,秋風掃落葉般無情。 高衛東瞪著眼,到底沒話說出口。畢竟武.斗這種事,他們滯留三江農場之前也是急先鋒。 革.命不是請客吃飯,肯定要有流血要有犧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