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27節
朱團長還在后面吼:“動作都給我快一點,到時候軍團過來檢查,咱們農場中學要是速度最慢,老子剝了你們的皮,老子可丟不起這張臉!” 中學生們的步伐更快了。 被他們拖著的孔老師跟不上,跌倒在地上,他們也顧不上管,爭先恐后地跑了。 這大概就是真上過戰場的軍人的威力吧。 朱團長相當講究男女之大防,居然也不伸手扶孔老師起來,只看了對方一眼,做出安排:“哎呀,你這個腿是摔斷了哦。那就先回家休息,現在不是停課鬧革.命嘛。不上課,在家參加勞動?!?/br> 至于是什么勞動,他就沒說了。他只招呼高連長:“老高,給我弄個門板來,孔老師腿斷了,我們送人回家?!?/br> 知青們面面相覷,這個,孔老師是摔了一跤,但這就摔斷腿了嗎?未免太脆弱了吧。 更多的人是看破不說破,先前懟中學生的老職工就喊:“孔老師你可得好好休息,別落下病根子了?!?/br> 團長和連長抬著人走了,田藍回過頭,招呼同伴們:“愣著干嘛?趕緊干活唄。咱們收完了麥子還有油葵呢,咱們要做的事情可多了?!?/br> 馮祥生也反應過來,跟著喊:“對對對,快點快點,趁著天好趕緊干活?!?/br> 戴金霞還催促了一句杜小弟:“快點,咱們把這邊割完就可以去打麥子了?!?/br> 杜小弟臉色慘白,因為剛才孔老師遭遇的一切,正是他mama曾經經歷過的。那個帶頭將mama揪上臺的學生,是mama的得意門生。 正因為如此,他才惶惶然地逃到了寧甘農場來。他不敢寫信,怕叫人猜了就成了反革.命的證據。他也不敢發電報,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戴金霞連著喊了他兩聲,他都沒反應過來。 還是田藍皺著眉頭過去拽他,催促道:“行了,快點干活,沒聽團長說嗎?夏收夏種最忙,我們都有一雙手,誰都沒資格吃閑飯?!?/br> 周圍的男知青們都推給杜小弟:“去去去,快點去吧,好好學著啊,我們可都是農場的標兵?!?/br> 就好大言不慚。 不過干活的好處是一旦投入勞動中,你就沒時間精力去想七想八。 眾人很快進入狀態,掠麥子的掠麥子,抱麥子的抱麥子,給拖粒機里送麥子的送麥子,分工協作,個個都忙得不亦樂乎。 待到天都黑透了,地里看不出丁點兒光。大家才匆匆忙忙地收工,笑著往回走。 農活再累,豐收也喜人。自己親手種下去的麥子長成沉甸甸的麥穗,看著多叫人高興啊。 今年的麥子是真的長得好哩。菌肥廠做的那個5406菌肥確實好用,后茬種谷子,種玉米,還得用這個。說不定真過了三年,就能產量翻番。 知青們有說有笑地回了宿舍,然后開始拿省下的水兌了開水,小心擦洗自己。痛痛快快洗個澡是不現實的,但拿毛巾擦身體倒還可以。 田藍先洗了頭,然后才簡單地擦了下身體。待到換上干凈衣服之后,她笑著請求戴金霞:“金霞姐,你能幫我剪個頭嗎?天熱了,我想涼快點?!?/br> 她從穿越過來后還真沒剪過頭發。 旁邊知青就笑她:“那你還急著洗頭,你應該剪好了再洗,這樣不容易有碎頭發?!?/br> 田藍一本正經道:“那不行,太臟了,到時候滿屋子都是灰?!?/br> 大家哈哈笑,圍著她幫忙出主意,有的說剪個童花頭,看上去精神。有的講還是要留小辮子,扎成兩個小辮也涼快。 田藍笑咪咪道:“不,我就要剪短的,越短越好,這樣才方便?!?/br> 其他人點頭,嗯,中華兒女多奇志,不愛紅裝愛武裝。方便干活就好。 戴金霞真是做了十足準備才支寧的,她跟理發店的師傅學過剪頭發,無論是簡單的男士平頭還是女士發型,她都能拿出手。 田藍也不講究什么想通過發型讓臉看上去更立體小巧些之類的,她只要頭發完完整整的剪下來就好。 戴金霞要收拾碎發的時候,她伸手要了,認真道:“給我,我要好好留著,我還想看看干將莫邪是不是說的真的,把頭發跟指甲投入到火爐里,就能夠鍛造出寶劍?!?/br> 周圍人都笑得厲害,這肯定是傳說啦,又沒任何科學依據。 田藍煞有介事:“不試試怎么知道???”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拍著腦袋道:“哎呀,我要去找曾技術員。說好了回來就找他來著,結果我給忘了?!?/br> 大家趕緊催促她:“那你快去吧,別耽誤事。收完的麥子,咱們還得再播種呢,可得下足了肥料?!?/br> 田藍隨手將頭發塞進衣服口袋,笑瞇瞇地拎著手電筒走了。 快到拐角處時,她才滅了手電筒,敲了門詢問:“請問,這是菌肥廠曾技術員家嗎?” 屋里傳來女人的說話聲:“啊,你找錯了,曾技術員家在那頭。他們菌肥廠的都住那邊?!?/br> 田藍笑道:“那老師你給我開個門,給我碗水喝成不?我有點渴了?!?/br> 孔老師過來開了門,瞧見田藍的臉時,她面上顯出了無奈的神色,輕聲道:“你喝了水趕緊走吧,我現在情況不好,別連累了你?!?/br> 田藍作出茫然的模樣,直接走進屋,漫不經心道:“連累啥呀?” 孔老師沒說話,只倒了一杯水送到田藍手邊:“喝吧,溫度剛剛好?!?/br> 田藍笑瞇瞇的,接過水,一飲而盡,然后咂吧嘴巴感嘆:“這水真甜?!?/br> 說著她從口袋里掏出用皮筋扎了的頭發,直接推過去,“我不能白喝你的水,這個,就當是交換吧?!?/br> 孔老師這才盯著她剪得短短的頭發看,焦急不已:“你這孩子!快,拿回去,我不需要?!?/br> 田藍臉上笑容不變:“剪都剪了,我也接不上去。頭發沒了可以再長,人被冤枉了,總有一天可以洗刷冤屈。就是我們偉大的領袖反圍剿時也曾被排擠,一直到后來才確定他的領導地位。人生的路,長著呢?;钪?,咬牙活下去,是非曲直終有一天會有明斷。誰是錚錚君子,誰是魑魅魍魎,終將會在陽光下大白于天下?!?/br> 她笑著拍拍手,朝孔老師微微欠身,“您忙著,我得找曾技術員有事,再見?!?/br> 她推門出去時,迎頭撞見了馮祥生。后者見到她,下意識地將手上的東西藏到了身后。 田藍沒詢問對方的來意,反而先笑著解釋:“我找曾老師呢,結果跑錯屋了,討了碗水喝。你也嘴巴渴了嗎?” 馮祥生趕緊點頭:“是啊,是啊,天太熱了。咱們收完麥子可得趕緊下雨啊?!?/br> 田藍反對:“那還有蠶豆沒收呢?” 馮祥生不假思索:“蠶豆外頭不還包著殼呢,你還怕在地里發芽???” 田藍笑道:“這也是啊,那還是趕緊下雨吧。也好種莊稼?!?/br> 兩人就像閑聊一樣打完招呼,各自散開。 田藍假裝沒看到馮祥生手上抓著的草帽,馮祥生也沒追問怎么她會連曾技術員的家都找錯了,就心照不宣。 哎呀呀,田藍一邊走一邊感慨,自己做事還是不接地氣。明明是女同志,居然對女同志的了解還不如男知青。 就說這個孔老師的陰陽頭問題吧,她弄個辮子讓人家想辦法變成假發套在腦袋上,那技術難度該有多高啊,哪里是幫忙,簡直就是給人添亂。 像馮祥生拿來了草帽,就合適得不行。寧甘的夏天太陽大,日照時間長,誰出門不帶草帽不包頭巾?太正常不過了。 她拍著自己的腦袋,一路走到轉彎處,迎頭又撞見了熟人。 杜忠江跟他弟弟站在電線桿子下,正伸長的脖子往前看。 田藍心念微動,笑著打招呼:“乘涼啊,那你們可小心蚊子,我先回去了?!?/br> 寧甘地區晝夜溫差大,白天那么炎熱,晚風吹在人身上,卻帶著徐徐涼意,還混雜著不知名的花香。 這樣寧靜的夏夜,實在值得一夜好眠。 因為我們都在愛與善意中長大。 第27章 六十年代好種田(捉蟲) 不知道是寧甘地方偏僻, 距離全國運動中心太過于遙遠,革.命之火燃燒起來不容易;還是軍墾農場的首要工作,是保證糧食豐收上下, 領導多一心撲在夏收夏種上, 使得革命運動缺少有力的支持,難以壯大;又或者這場運動早期的特點就是槍.桿子單方面碾壓收割筆桿子, 普通民眾的參與度其實不算高。 總之, 麥收時節田頭發生的那出游.行鬧劇, 就像是不合時宜的滑稽劇演員跑錯了劇場, 在遭受了觀眾的奚落嘲笑之后, 不得不灰溜溜地趕緊夾著尾巴躲到了角落里, 沒能再掀起大波瀾。 唉, 實在是有心革.命, 無力回天。天時地利人和, 他們哪條都沒站住。 就說停課鬧革.命吧,你6月份才開始停課,那7月份都放暑假了, 你停不停不都是那么回事嗎? 尤其是農場,哪年6月不放農忙假呀。校長老師一離開學校, 他們在想抓人就千辛萬苦,因為所有人都是披星出戴月歸,在農田里頭忙活啊。 這麥子老高, 人人都戴著草帽,想找人哪有那么簡單。 他們沒辦法, 想退而求其次, 再到文史研究部門去抓幾個反.動學術權威??上к妷ㄞr場農忙時節的規矩就是, 除了一線工人保生產之外, 全體機關及事業單位的干部職工都得下田勞動,好搶天時。 再讓他們去田里找人,那叫朱團長撞見了,不是現成的送人頭嗎? 所以一心想要在革.命中建功立業的干部二代們愣是沒逮著機會,還被抓著一塊兒下田干活。 什么,你說麥子收完了,不忙了? 你眼睛瞎啊,蠶豆長在那里你看不到?這么多蠶豆不趕緊收上來,趁著雨季上沒做大醬料;你想爛在田里不成?崽賣爺田不心疼,一個個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奢靡之風。 蠶豆收完了就想鬧騰了?做夢!點夏玉米種谷子,秋天還想不想吃上飯?想的話趕緊動起來。 播種完了就算了事了?你們到底是不是農場子弟?忘了還有棉花要打頂土豆要挖油葵要收嗎?一個個,不自己下地就搞不清楚東南西北了是不是?趕緊的,還不快去干活。 看,即便是席卷全國的運動,到了各個地方上,一把手的態度也很關鍵。 寧甘冬天長,所謂夏忙就是整個夏天一直忙。 田藍曾經看過一篇分析文章,關于建國初期10多年時間,為什么社會建設取得了長足進步? 除了穩定的生產環境這些外,有一條關鍵點被作者著重指了出來。就是大量的或在戰爭年代里被培養出來的,或在建國初期土改過程中鍛煉出來的,極具紀律觀念的勞動者。 好比寧甘農場的職工,整個農場就是一具龐大的機器,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 雖然現在整個農場的機械化程度還遠遠達不到現代化的標準,但因為分工合作協調的好,所以大家工作效率一點也不低。 勞動現場熱火朝天,后勤保障也積極跟上。食堂除了中午送飯到田頭以及給大家安排消暑的涼茶之外,下午四點鐘左右,還有農場自己種的西瓜供應給大家。 只是所有人都忙得夠嗆,田藍就沒瞧見誰趁機磨洋工。大家吃起瓜來都狼吞虎咽,匆匆消滅光一塊之后,又趕緊跑回地里干活。 不抓緊時間不行啊,雨季就是這樣,讓人愛也讓人恨。你不趁著天晴把莊稼收回去,那你前面的付出就白忙碌了。 就這樣忙忙叨叨,一個個都跟最勤勞的工蟻一樣的時節,農場居然還保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工作狀態,沒忘了思想政治工作。 趁著外面瓢潑大雨,所有人都沒辦法下地干活的時候,團部的團委書記召集了團員大會,宣布新團員的加入。 今年他們團支部發展了幾十位青年團員呢。除了團部職工之外,還有七位知青連的同志,其中就包括田藍、邵明以及杜忠江。 團委書記宣布的時候,小禮堂里頭簡直炸開了雷,所有人都面面相覷。 前兩位知青倒是無所謂,都是家庭出身好,到了農場之后又積極表現的好同志。無論從哪個角度講,都無可指摘。 但是杜忠江不一樣啊。杜忠江什么家庭出身,大家再清楚不過了。這樣的同志,也能加入團組織嗎? 杜忠江自己都不敢相信,雖然之前團委已經找他談話,可他整個人都處于恍惚的狀態,總疑心自己是在做夢。 畢竟現在的空氣跟正月時又不一樣了。短短半年功夫,整個世界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