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主母(重生) 第71節
迷迷糊糊地睜開了一條眼縫, 見著是謝玦, 一時不知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 她原本已經逐漸忘卻了上一輩子,準備好好過這一輩子了。 但今晚他卻又讓她想起上輩子遭受過的一切。 受過的委屈,受過的喪夫之痛都瞬間涌上了心頭。 不甚清醒的抬起手就在他的胸口捶了幾下, 呢喃不清的罵道:“你個混蛋……” 像是在罵這一輩子的謝玦,卻又好像是在罵上一輩子的那個謝玦。 她睡得迷糊不清醒,打人也沒什么力道, 倒是像是軟綿綿的拍打。 謝玦低頭看了眼不清醒的妻子, 低聲應了聲:“嗯, 我是?!?/br> 說罷, 穩步抱著她入了內間, 繞過了屏風, 輕緩地把她放在床榻上。 聽到謝玦應了自己是混蛋, 翁璟嫵的心頭才微微順心了一些。 也就只有夢里的謝玦才會這么順她的心了…… 短暫的醒來后,翁璟嫵又睡了過去。 謝玦把薄衾拉了上來, 蓋在了她的身上后, 把帳簾放下后才轉身出了屋子。 才出屋子, 那沒了燈油的油燈細微的“滋啦”了一聲, 便熄了, 只余一縷白煙。 清晨,院中有清脆的鳥鳴聲,還有灑水掃地的輕微聲響。 翁璟嫵從床上坐起,環顧了一眼,再看了眼自己所在,便知昨晚恍惚間見到謝玦并不是做夢。 昨晚他確實回了一趟屋。 她隱約記得自己罵了他是混蛋。 他也應了自己是混蛋。 靜默了良久,明月來敲門,她讓其進來。 明月入了屋中后,翁璟嫵與明月說自己有些不舒服,讓她遣人去與老太太說她不舒服,這兩日就不去請安了。 吩咐后,再讓她去讓奶娘把瀾哥抱了過來。 陪了會瀾哥兒后,她無精打采的,便讓奶娘抱出去了。 今日大半日,主母身體抱恙。 而侯爺昨夜不知為何住到了東廂,今日也沒有回主屋看一眼主母,下人都嗅到了不尋常。 去傳話的人是老太太那邊的人,也就把這事說了出來。 老太太捻著佛珠,眉頭微皺 老太太聽聞這事,思索了好半晌后,問:“昨晚宴席散了,發生了什么事情?” 婢女想了想,道:“宴席散了之后,侯爺與主母去了留給客人休息的蘭軒苑,也不知怎的,那蘭軒苑被東霖守著,不讓人進去?!?/br> 老太太眉頭一皺,隨即道:“既然不讓你們進去,自是有侯爺和主母的考量,這事不許探討?!?/br> 雖然這么說,老太太還是納悶這前一段時日還恩愛的夫妻倆,怎就鬧分房睡了? * 翁璟嫵在房中待了一日。 第二日,她依舊沒有出房門,謝玦便讓人把瀾哥兒抱到了書房。 瀾哥兒是明月抱過去的。 謝玦把瀾哥兒抱在懷中后,看向明月:“娘子身子如何了?” 明月如實道:“娘子這兩日都無精打采的,更是沒有什么食欲,每日就吃一點點,晌午的時候也就喝了小半碗粥?!?/br> 謝玦默了默,又問:“那娘子今日見了瀾哥兒了?” 明月道:“早上哄了一會便讓奶娘抱走了,然后繼續睡?!?/br> 謝玦看了眼懷中粉雕玉琢的瀾哥兒。 瀾哥兒一雙烏亮的眼珠子與爹爹對視著,懵懵懂懂的。 謝玦沉默半晌后,他吩咐:“再熬一些清淡的小粥送去給娘子,再把我這話轉給她?!?/br> 想了想,他道:“若是不食,我今晚便回去住?!?/br> 明月愣了一息,暗道侯爺回去住難道不是正常的事么? 難不成這次是侯爺做錯了?還等著娘子原諒? 雖滿腹疑問,但明月還是應了一聲“是?!彪S后退出了書房之中。 書房只余父子二人。 謝玦摸了摸兒子有著細軟頭發的頭,輕嘆了一口氣,心下沉悶。 “你阿娘心底的那道檻似乎真的很難過,你父親究竟做了什么,才讓你阿娘這么過不去,這般的怨?” 這話像是對兒子說的,但卻是他在自言自語。 明月把粥送去,然后轉述了侯爺的話。 翁璟嫵已經從床上起來了,披散著一頭烏絲靜靜地站在窗牖后邊,淡淡的日光覆在她的身上,像是入定了一般。 明月見她沒有反應,又喚了一聲:“娘子?” 翁璟嫵轉頭看向她,淡淡一笑:“給我準備熱湯,待我梳洗之后,你再去尋侯爺,就說我想好了?!?/br> 明月應聲,隨即退出屋外讓人去備熱湯。 泡了個熱湯,恢復了些許的精氣神,再上妝倒是看不出半點憔悴。 讓人準備了茶盤,在屋中等著謝玦的時候,她也開始煮茶。 待謝玦從屋外進來時,便見她好似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嫻靜。 翁璟嫵轉頭朝他看來,神色淡淡:“請坐?!?/br> 謝玦走到了榻旁坐了下來。 翁璟嫵夾出杯盞放在了他的面前,一如他前晚那樣,在杯中倒入了茶水。 “我想了想,既然你都知道我的底細,那么我也不瞞你了?!彼畔铝瞬鑹?,抬眸看向了他。 四目相對幾息,她繼續道:“我就是從你戰死后的第五年回來的?!?/br> 謝玦心下略一震。 雖然早已經知曉,但親耳從她口中說出來,還是有所不同。 未等謝玦有任何反應,她低眸又道:“你若是介意,我們夫妻二人可只存名份,不行敦倫。你若是有所需求,可在府外養一個外室,不讓旁人知曉便好,我也不會計較?!?/br> 謝玦無聲,翁璟嫵抬眸看向他。 只見他不知何時緊抿了唇,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的臉,漆黑的眼底好似有些什么翻涌。 翁璟嫵不去想他在想什么,只說自己想說的:“你娶我的緣由整個金都城都知曉了,你我若和離,只怕你會落得個恩將仇報,再者我知曉將來幾年的事情,能幫得上你,所以你我做夫妻,只有益處沒有害處?!?/br> 說到這,她又道:“你戰死一事有疑點,你我聯手,這輩子定然可以平安度過,你看如何?” 她看著他,等他的回復。 沉默了許久的謝玦,眼睛緊盯著她,沉聲開了口:“這就是你想了兩日之后的想通了?” 翁璟嫵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快,沒有半點的閃躲:“是?!?/br> “你想了兩日,就想了你我只存夫妻名分,不行敦倫,還讓我養外室?”他聲音更沉了。 翁璟嫵不知他的夢是如何的,也不知他有無夢到英娘的事,但重活一事的事情都已經說開到這個地步了,她也不需要再憋著那口氣。 她臉色一冷。 “不然呢?便是不用我說,你之后也會帶回一個婦人和一個孩子,沒有半句交代就讓那兩人住進了侯府,還說什么讓我等你打仗回來后告訴我那對母子的底細,可我等來的是什么?” 原本冷沉著臉謝玦,聽到她的話,心底一震,又聽她說:“我等來的你戰死的消息,等來的是那女子口口聲聲說那孩子是你的,在你的靈堂上面逼我認下那孩子?!?/br> 說到這,翁璟嫵雙眼酸澀,不知不覺便濕潤了。 驚愕了半晌的謝玦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過神來,問:“那女子,是英娘?” 翁璟嫵由震定到略微失控,她瞪他。 看著他的反應,她明白了過來,他該夢到的全部沒夢到! 妻子沒有回答他,那眼神也已說明白了一切。 難怪她那么在意英娘,難怪她會派人去調查英娘的事情。 想明白了,謝玦斬釘截鐵道:“那孩子絕不是我的,我與英娘從未做任何逾越之事!” 翁璟嫵還是沒有回應他,深呼吸了一口氣,面色趨于平靜。 那平靜的神色似乎早已經知道英娘與他沒有什么關系。 “你知道?”他問。 翁璟嫵點頭:“我知道??赡阒滥憬铀麄兓貋淼臅r候,有多少人看我笑話?又有多少人明著暗著諷刺我?你又知道在你戰亡后,有多少人明知道那孩子不是你的,卻依舊煽風點火羞辱我?” 翁璟嫵呼了一息,端起茶水飲了一口茶。 飲了茶,心緒逐漸平緩,她抬眸看他:“我對你的感情也在我的上輩子被你消磨沒了,而你對我從來也只是責任,并未太多喜歡。且我們二人從開始成親就是一個錯誤,既然我們不適合做夫妻,那就做盟友,這便是我所想?!?/br> 她放下杯盞,起了身,道:“我想通了,現在輪到你去想了?!?/br> 說著轉身要走,但手腕卻倏然被人一把抓住,她也不轉身,用力抽出,被他撰得緊緊的。 不得已,她皺著眉頭扭頭看向他。 “侯爺,你還想如何?” 她竟也不裝了,一聲“夫君”也不喊了。 果然,坦誠后,她對他的態度冷淡了。 謝玦面色看似凝靜的逐字開口:“你所說,我不愿?!?/br> 翁璟嫵沉默,看著他。